最先打开的自然是池秋影的那碗粥。

池秋影盯着粥碗看了看，然后低头轻轻打了个哈欠。

她确实是累了，这并不是假话。

秦玉瞥着池秋影的动作问了一句：“这么早就困了？你白天没睡觉吗？还是昨晚没睡觉？”

细看之下一定能发现池秋影打哈欠的动作凝滞了一瞬间，不过她反应极快，马上就掩饰过去若无其事地把这个哈欠打完，然后才回答秦玉：“下午没睡。”

恰巧秦玉因把手中的筷子放下眼神离开了片刻，慕柳也正好低头端起池秋影的粥，就这短短的一瞬错过了池秋影的异常反应。

听池秋影说下午没睡，秦玉不接她的话，转而对慕柳说：“下次她要是不愿意睡觉，你就把她的书没收了，给她戴上眼罩让她躺着，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显然这种事情她做得并不少。

池秋影正欲反驳，慕柳就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她，然后转头对秦玉解释说：“小影她是上午睡太久了，两点钟才醒的，吃完饭休息休息就快到三点了，她精神好就没接着睡午觉看了会儿书，这时候也才六点过，还不算晚，一会儿吃了饭让小影休息休息就睡觉正好。”

这个时间要不是因为秦玉过来，池秋影也该是在睡觉的，晚饭会适当延迟，会等她睡醒了再吃。

池秋影又打了个哈欠，然后点点头表示认同慕柳说的话，看了一眼慕柳手里的粥碗，又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行吧，你赶紧吃完饭先睡……”秦玉端起一份绿油油的小青菜，捏着筷子坐在病床的另一侧，与慕柳相对，打算帮慕柳往小勺子里夹菜。

这一举动看得池秋影瞌睡都醒了大半，终于有了点儿“这么大了吃饭还让人喂”的不自在感，她慢吞吞地抬手说要自己吃饭，语气不太好，神情中也看得出来很不开心，不太像是想自己吃饭的样子，慕柳便出言安抚着她，说还是让自己喂她吃饭，吃完了好早点睡觉。

池秋影面色中有恼怒闪过，又带着些羞意，语气也变凶了一些，说她就要自己吃饭，不用喂。

慕柳猜想她大概是太困，开始闹脾气了，便把勺子递给她，空出来的手正好帮她压了压被子。

一旁的秦玉嗤笑一声：“幼稚鬼！”

池秋影手一顿，把小勺子放进慕柳端在手上的粥碗里，赌气说：“饱了，不吃了。”

“不吃？那我全给你灌下去……”

秦玉说着话就放下手中的青菜和筷子，准备要抢过慕柳手中的碗，慕柳侧身躲开，让她俩先别闹，接着又低声哄着池秋影。

秦玉：“？？？”

别闹？

谁闹了？

她是想喂小朋友吃饭，闹什么了？

“你看看她这个犟脾气，我跟你说要是不喂她吃饭她就得饿一顿，你别太惯着她，态度该强硬的时候就强硬点……”

秦玉的话音在看到池秋影眼眶渐渐泛红时及时停住，她不敢再说了，怕再说下去这个情绪异常脆弱的小朋友就真的会哭出来。

秦玉觉得不可思议，她不能理解，真的完全理解不了，像她家小朋友这样钢铁浇筑的小铁人儿，是什么原因才会和眼泪这东西沾上边的？

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秦玉没亲眼见到过池秋影哭的样子，但她现在心中就是笃定池秋影就是爱哭。

她无法理解这个所谓的姐姐对她家小朋友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明明也不是亲生姐妹，充其量……就是个小时候关系特别好特别好的玩伴吧？再退一步说就算是小时候家里出了意外这所谓的姐姐是她家小朋友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吧……好吧，就算是亲人，可那时候她家小朋友才多大？小时候的依赖会在十几年后还对人有这么深的影响吗？

秦玉百思不得其解，默默坐在旁边看慕柳哄好了池秋影，又一口一口喂池秋影吃饭，她看了几分钟，又端起青菜拿筷子夹起来一根准备放进慕柳手中的小勺子里。

池秋影的眼神顺着这动作看过来，吓得秦玉手一抖险些没夹住青菜，连说话的声音都变结巴了。

“我是看看看……看你姐姐这样不方便夹菜才帮她的！不是要喂你吃！你……你别……”

哭……

池秋影点点头，秦玉松了一口气，也不把话说完，只小心地将青菜放进小勺子里，然后又在一旁等候着。

看池秋影安安静静地吃饭，秦玉心里嘀咕着她真难，现在是真的连话都不能说了，万一这小朋友吃饭时心情不好回头吃完饭胃不舒服找她闹脾气，她可真是……真是冤得很……

好在池秋影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乖巧地吃完了饭歇了歇就去洗漱了。

慕柳扶着池秋影去洗手间，秦玉在收拾餐具，扔了垃圾去洗手时正好碰到慕柳帮池秋影洗脸，秦玉又思考了一下，她也有帮这小朋友洗脸来着……

不过慕柳的动作明显要轻柔得多。

秦玉恍然大悟，小孩子都不喜欢被人凶！

对！小朋友是很不喜欢别人凶她的！

秦玉瞬间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但她对小朋友也不凶啊……

还是因为小朋友把她姐姐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