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他的灵魂仿佛立马被抽走,禁锢在当年沉溺在水中的7岁孩子身体中。
那是在被反复按压里,感到极致痛苦时所对上的那双眼睛。
程蔚朝眼眶里的眼泪重重砸下来,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手臂紧到几乎让孟此霄感到了一丝疼痛,他也因此抽离了思绪。
他想扯一下嘴角,却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来。
最后,伸手摸摸他的后脑勺:“没事了没事了,已经过去好久,现在影响不到我了。”
程蔚朝摇摇头:“是不是很害怕?”
不管22岁的孟此霄看上去多么早熟强大,可他依旧只有22岁。
是寻常孩子还未完全毕业,父母仍给着零花钱和生活费的年纪。
他却要直面“杀掉”自己的凶手。
孟此霄觉得自己有些不禁问,他本来是真的已经觉得没有什么了。
甚至前两年还试图寻找过那家人的下落,他想知道那时候他们怎么会在北市。
更想让他们过得不顺心,他到底是恨的。
只是茫茫人海中,寻找普通人真的挺难。
很久都没找到,加上工作太忙,还要将精力花在他们身上,他觉得很不值。
于是最后不了了之。
现在被程蔚朝这么一问,他突然就觉得很难过,很委屈。
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颤抖:“那时候我怕死了。”
回去后,他感觉身上幻痛了好久,像是未曾长好的伤口再次溃烂。
整夜做的梦都是向伟把他往水里按的场景,甚至梦到他被成年的向伟再次往水里按。
没人会对自己的“死亡”无动于衷。
最让他崩溃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离开过那个村子。
他永远都是那个被禁锢的向遥云。
“程蔚朝,当时我想逃。”
逃去更远的地方,以此来证明,他真的不在平游村了,他也不再是那个被任由虐待毒打的孩子了。
他也突然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他不仅无法完全表达自己对程蔚朝的爱意,就连能给出的那部分都是带着斑驳创痕的。
却想着去索取对方那么金灿灿的感情。
他不要这样。
程蔚朝难过死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淹没了他。
他开始怨憎所有,怨憎不能倒流的时间,怨憎这个世界,怨憎那家人。
最怨憎的,是自己。
他近乎脱力颓败道:“对不起。”
对方想逃,却从没想过逃到他身边。
是他不够敏锐成熟,他一无所觉。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深刻的感受到,19岁的程蔚朝无法带给对方安全感。
孟此霄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对方现在的模样。
他想让对方永远开心,而不是感同身受地去承受他的痛苦。
他捧起对方的脸:“不是你的错,那本来就不是你应该承担的事。”
简单快乐活了那么多年的宝贝朝朝,所有感受过的负面情感,却都是来自于他。
想到这里,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碾碎。
“不哭不哭。”
孟此霄给他擦着眼泪,自己却更难控制住情绪。
程蔚朝抽噎着点头,膝盖完全触地,往前扑进了他的怀中。
“那我们都不自责了,我们看以后。”
听到这句话,孟此霄愣愣地看着不远处被灯光晕染的空地。
程蔚朝一向不是内耗的人,比起漫无目的的陷在某种情绪中,他更知道这种情绪是为了让他做什么。
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无法再改变,可未来还在继续。
他们现在还能相拥,太不容易。
接下来的每一天,若是不更用力的爱,才是浪费。
晌久,孟此霄缓缓抬起了手臂,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红着眼眶哑声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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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都洗漱好躺在床上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
一晚上他们都经历了太大的情绪起伏,现在都感到有些疲倦。
但只有撕掉面具那一刻的拉扯感是极痛的,可过去之后,反而感觉像是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得到了呼吸。
他们真正再无任何距离地贴在了一起,带着一股能肆意全然伸展身躯的轻松。
程蔚朝将人揽抱在怀中,一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所以你姑姑那边……你是怎么想的?”
孟此霄缓缓睁开眼睛,前额抵在他的下巴处。
“我不知道。”
程蔚朝温声道:“如果不考虑你姑姑的反应,只看你自己呢?”
“我有点害怕。”孟此霄往他怀里更近地贴了贴。
程蔚朝的手臂横过他的背,掌心拢住他的后颈,一个全然包裹的姿势。
“我知道了。”
孟此霄没忍住笑了:“你又知道了?”
“嗯。”程蔚朝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有个东西。”
说着,他下了床,去到客卧里自己放行李的地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然后拿出里面的东西后回到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