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浅色的灯光落在人身上,显得格外温暖。
程蔚朝翻了一个身,趴在床上,笑道:“那位叔叔有些醉了,我在那里照顾了他一会儿,等人睡后我才走的,所以才回来晚了。”
“刚洗漱完,准备定个闹钟睡觉,就看到你‘正在输入中……’。”
孟此霄仔细看了下他的脸,刚刚灯光影响,他有些没看出来。
现在才发现,其实程蔚朝也喝得有些多了。
脸上隐隐有些红,眸子里少有的带上了一层浅雾。
以程蔚朝的酒量,到底喝了多少,才在脸上都显现出了醉态?
“不是说了少喝点?”
说完后,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直直地透过镜头看了他一会儿。
就在孟此霄琢磨着是不是管太多的时候,就见程蔚朝一头栽进枕头里,脑门在枕头上碰了两下,像是“哐哐”磕头。
然后瓮声瓮气道:“对不起~”
孟此霄:“……”
对方对着前面的手机画面来这么一遭,像是上供似的。
他撇开镜头无声笑了半晌,心里突然就安宁了下来。
本来还想叮嘱喝多了不要立即洗澡,但看着现在程蔚朝脸趴在胳膊上睡眼惺忪的模样,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只轻声道,“去睡吧。”
程蔚朝似乎是真的累了,努力撑着眼皮看了他一会儿。
“你现在还想睡吗?”
孟此霄也侧躺了下来:“怎么这么问?”
程蔚朝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不是说做了梦才醒的吗?看来是噩梦,要说说话吗?”
孟此霄看着他困成大双眼皮的眼睛,又笑了。
“现在没事了,闭上眼睛睡吧。”
程蔚朝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神色,似乎确认下来他没有说假话,才缓缓阖上了眸子。
声音低低道:“视频别挂了,我想就这样睡。”
“嗯。”
夜色静谧,窗帘未曾拉紧,月色透过窗户外的那棵树,洒落进屋子里。
于是,床榻上除了月光,还有随风晃动的树影。
一片安宁静谧。
孟此霄看着隔着屏幕的那张脸,在此刻,他突然好想能抱着他一起睡。
以正当的身份、不需要理由的,一起睡。
不知不觉困意袭来,孟此霄闭上了眼睛,这次一夜无梦。
转眼间,已经到了八月底,程蔚朝的生日在8月28号,他提前两天赶回了北市。
一回来他就又跑到了孟此霄家,比回自己家都还勤。
孟此霄坐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程蔚朝心血来潮,在外面做下午茶准备甜品。
只是他罕见的有些走神,明天就是对方的25岁生日了。
私心来说,他想要对方的一整天时间。
可又觉得他的那些朋友应该是举行了惊喜派对之类的。
他现在到底不是当年那么年轻的时候了,早已学会了在社交方面如何自洽,
尽管仍只是安静的待着,但已经不会因为这种场合而感到疲惫了。
他只是单纯的希望,今年他们重逢的这个生日,能有足够的二人时间,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做。
没过一会儿,书房外面打电话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嗯,明天我有事,后天吧。”
音量很刻意地提高:“明天一整天我都没有时间给你们!”
孟此霄:“……”
他觉得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行,现在不用纠结了。
他应该能拥有对方一整天的时间了。
现在的天气热,就算待在空调室内,两人也都没有什么胃口。
程蔚朝调制了一些凉爽的冷饮。
孟此霄和他坐在了餐桌旁,一边吃着甜品一边闲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在海城,我们打电话的那个凌晨,为什么心情会不好?”
当时看着对方喝多后困倦的脸,他没有多问。
“啊,这个啊,没什么。”程蔚朝喝了一口水,“就是听那个叔叔讲了个故事,很遗憾的一个故事。”
孟此霄点点头,放下心来,他还以为对方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样的故事,让你大半夜都在难受?”
程蔚朝笑了下,没有多说,因为是齐源的私事。
而且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那个故事。
他到底只是个未曾亲身见证、也不曾相识过的旁听者,不会有齐源情绪起伏那么大。
遗憾惋惜过后,他其实想得更多的是孟此霄。
因为他想到了,对方同样出身于类似的环境。
如果不是齐源说那个孩子已经去世了,他甚至会怀疑些什么的程度。
但他知道,在去孤儿院之前,孟此霄过得很不好。
齐源的那个故事加重了他对那种背景条件下沉痛现实的具体印象。
他不敢想,孟此霄的“不好”又会是哪种程度。
又有些后怕的庆幸,对方现在仍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见对方不说话,孟此霄也知道大概是涉及他人隐私,于是也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