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才会短暂的乖驯下来。
孟此霄看了眼再次蔫下去的人,按下呼叫按钮,空乘走了过来。
程蔚朝恹恹地掀起眼皮,看到他小声的和人说了些什么。
很快空乘用托盘端着一个杯子过来,玻璃杯外壁氤氲着一层水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那是一杯加了冰块的薄荷柠檬水。
杯子被放到了桌面上,一只素白的手把那杯薄荷柠檬水往他的方向推了下。
程蔚朝看着孟此霄素白的侧脸,有些迟疑:“给……我的?”
“你口味换了?”
孟此霄一时不确定起来,他只知道对方以前喜欢喝这个。
程蔚朝不生闷气了,双手将杯子捧起来,小声说:“没有换,一直都喜欢。”
“嗯。”
两人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孟此霄就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撞了下自己的胳膊。
他扭头望去,程蔚朝没有看他,只敛眸开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走了。”
孟此霄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听力好像都衰退,耳边一阵轰鸣,好似只能听到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
对方抬起头来,补充道:“我说,以后我就在国内了,除了偶尔出差或处理一些事情,就不走了。”
“嗯。”孟此霄的声音有些哑。
“就一个‘嗯’?”程蔚朝音调提高,“没别的话说了?”
“你说了,然后我知道了。”孟此霄收回视线,“还要说什么?”
程蔚朝又闷闷的缩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决定回去的?”孟此霄问道。
“一直有计划,彻底决定下来是……上个月。”
孟此霄点点头。
他发现程蔚朝很乖的一点是,明明都还在生气,但不会不理人。
还有就是,当话题七扯八扯已经变成了别的时,他也会记得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然后给出回答。
尽管大多时候给出的答案是气孟此霄的,或者已读乱回。
飞机已经起飞,孟此霄看了会儿空地,突然开口: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晚说有什么影响吗?”
当然有影响,孟此霄想,一夜放纵,他累了一整晚。
他以为,下次见面或许是在下一个五年、十年,甚至更久远。
但孟此霄拿出手机连接上wifi,打开了某个曾经汇过款的慈善机构账号,又转了一笔钱过去。
看着窗外无际的黑暗,他却难得感到宁静平和,好似刚上飞机的那种怅然都离得很遥远。
最后感觉到困意,彻底睡了过去。
一场漫长的旅途都变得短暂起来,两人下了飞机。
孟此霄这才发现程蔚朝除了证件,就只拎着一个小的密封箱,看起来也不太像行李。
但涉及到个人隐私,他没问太多。
此刻国内已经是深夜,机场的行人脸上带着几分倦怠。
春日夜晚的风有些凉,掠动着额前的发丝。
程蔚朝看向他:“一起走?”
孟此霄摇摇头:“我的车就在停车场。”
“不倒时差?你不困?”
“我叫了代驾。”
程蔚朝绷着脸“哦”了一声。
但两人都没立马离开,面对面站着,见人有些迟疑别扭,孟此霄开口:
“还有事?”
程蔚朝捏着手机,最后又仿若不在意道:“联系方式?”
孟此霄顿了下,曾经他们自然是有对方的联系方式的。
是程蔚朝先删的他,当着他的面。
孟此霄还记得那时的场景,是在水族馆,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幽深静谧的蓝色世界,人都被暗色灯光映照成一道剪影。
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也能感受到身旁人压抑低沉的气场。
程蔚朝的情绪向来都是外放的,就算是生气也会肆意的释放出来,少有这样低沉克制的时候。
孟此霄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们僵持地看着眼前安静的游鱼,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最后,他听到身旁人似是笑了声,然后缓缓开口道:
“希望师兄能学业有成,得偿所愿,不要在冬天吃冷食了,换种暖胃的食物去喜欢吧。”
十八九岁的少年,攻击性比现在更强,所有的情绪色彩都是浓烈又鲜明的。
在孟此霄面前,他拿出手机,先是将孟此霄的电话号码删掉,然后进入微信,利落地删除了联系人。
“以后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再见面,也没必要见,联系方式我就不留了,占地方。”
孟此霄很轻的“嗯”了一声,拿出了手机,似是进行了同样的操作。
那也是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再见。
或许也想到了那天,程蔚朝有些沉默,但还是再重复了一遍:“联系方式,可以吗?”
夜风吹得孟此霄手有些凉,他的身体天生就难得暖和起来。
可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冷。
“下次见面加吧。”
程蔚朝一愣:“下次见面?”
孟此霄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代驾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