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更多钢筋似的树根自地底喷射而出,突然“梆”的一声,一根深棕色的枪杆精准地插在了埃克斯和查理的身旁!
埃克斯在猝不及防间抬首望去,却并未看见渡回头,只听见他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幽幽响起:「不要乱动。」
就在这句低沉的警告声中,埃克斯眼角余光捕捉到渡的右腿微微抬起,紧接着又重重跺了下去。
只听鞋跟与地面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渡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残影,直接消失在了埃克斯的视线之中。
那些尖锐的树根甚至来不及触碰到渡,便无一例外地在空中寸寸崩碎,雨点一般“啪嗒啪嗒”地坠落到了地面上。
在电光石火间,渡竟是已经出现在了人鱼的跟前,他高高地举起右手,收紧的五指仿佛在虚空中抓住了什么。
人鱼猛地一个后仰,后脑勺重重撞在玻璃壁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又有五道鲜红的指印瞬间出现在了他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隔着一片虚空,渡牢牢扼住人鱼的咽喉,又冷声质问道:“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然而人鱼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做任何挣扎——他只是咧着嘴轻蔑地俯视向渡,金色眼眸中闪烁的光辉既恶毒又讥诮。
随着一道浅绿色的纹路短暂地闪过手腕,渡手掌的力道忽地减弱了些许,但旋即又更紧地收拢起来。
“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渡像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问题的。
出乎埃克斯意料的是,人鱼这次居然开口说话了,语气中甚至透着些许自嘲:“你不应该向一个弃子提出这种问题。”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从高山之巅融化的冰雪,化作泉水叮叮咚咚地落在鹅卵石上,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唱歌。
“是啊……我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弃子——就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起。”
人鱼的目光柔和下来,不绝的血液在整个容器中氤氲,连那头白金色的发丝都带上了些许朦胧的暖意。
“但你呢?你又是否清楚自己在这场局中所扮演的角色?”他嘴角噙着温柔的浅笑,甚至还想要一歪脑袋——如果没有被渡死死扣住的话。
渡没有回应,而人鱼似乎并未在意——又或许只是根本没指望他能在这时回答,只是注视着他继续柔声说了下去:“我们是一样的。”
“我和你不一样。”
“不,我们是一样的。”明明被如此斩钉截铁地否决,人鱼还是柔声地打断了渡,“同样都是被他者所圈养的怪物……”
就在人鱼话音未落之时,他的嗓子中突然溢出了气管被压迫住的“咯咯”声,那双太阳般的眼球肉眼可见地外凸出来。
渡猛然收拢了手掌,人鱼那仿若带着圣光的面容于此时骤然扭曲,原本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则早已变成了一片失血过多的青白。
人鱼生有鳞片的双手死死地向后攀住玻璃内壁,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在竭力忍耐不去挣扎,银蓝色的鱼尾在剧烈的颤抖中蜷曲。
“你犹豫了……”
然而此时此刻,人鱼的嘴角却是咧向了两边,其中无数的尖牙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那金瞳中闪烁的光华又恢复了最初的狰狞与恶毒。
“我说啊——渡,你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呢?”那天籁般的声音中满是上扬的兴奋,原先的温柔和煦被一种说不出的癫狂给全然取代。
“既然都是怪物,那么就应该在自相残杀的时候更为开心愉悦才对啊!”
“闭嘴!”
在人鱼的狂笑声中,渡猛地将五指握至尽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
也是同一时间,人鱼脖颈上的指痕骤然凹了下去!
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脆响,人鱼颈部的骨骼如同筷子那般折断,头颅也扭转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
汹涌的热血如泉水一般自颈动脉中喷出,很快就绽出一朵妖艳的碧血红花,和白金色的发丝一起塞满了整个容器。
失去大脑统领的躯壳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那双与人类几乎无异的手在脖颈附近胡乱地抓挠着,好像在徒劳地试图抚慰错位的颈椎。
修长的银蓝色鱼尾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液体中机械地挣扎甩动着,拍打在容器壁上发出一阵阵“啪嗒啪嗒”的巨响。
保持着咧到耳根的大笑,毫无生机的头颅缓慢地坠落到了血水的底部,金瞳中的光华在熄灭后浑浊不堪,未闭合的眼中仿若含着永不消逝的狂乱与怨毒。
明明人鱼已经气绝身亡,但埃克斯却感觉到:地面在方才那阵短暂的平静之后再次开始了隆隆作响,更为剧烈的震动似乎昭示着此处陷入了最后的疯狂!
无数充当输液管道的根状物疯狂地拔地而起,在洞穴中如同失控的长鞭那般到处挥舞甩动,间或发出刺耳的破空尖啸。
它们在甩动中拍打在穴壁上,扬起了漫天飞舞的尘埃与砂砾,更是在轰隆巨响中引得本就松动的岩石碎块簌簌坠落!
洞穴要塌了,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埃克斯蹙紧眉头,本就没落回去的心脏又重新悬了起来。
然而,正当他想要抱起查理前往渡的身边时,目光无意中一转,却是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