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国度那些普通人的灵魂中,有一部分是几万年前的十万梦宗弟子。
知天水和梦星河用万魂钵困锁了梦宗所有被害的冤魂,投放到了黄粱国度。
十万个灵魂当然不足以构成一个完整的国家……他们还需要更多。
而且梦星河这个动作的含义,也足以引人深思。
除了梦宗之外,黄粱国度还有多少无辜的灵魂来自地上?
人族历史上这么多场惨烈无比,伏尸千里的诸国之战,是不是总有两个人影在背后推动。
他们挑起国与国的战争,无论胜负成败,都在背后用一个个黑色的钵盂,收割着地上无辜的灵魂。
这也是师傅计划的一部分吗?
顾白水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莫名的清晰,不言不语,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轮到我了。”
另一旁的怪人皱了皱眉头,它并不在乎什么狗屁梦宗,什么梦典和入梦法。
它只关心眼前的事情,无头尸体和头顶的四脚爷对怪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关乎着它日后的大道。
如果还有日后的话……
怪人注视着梦星河,表情阴翳凝重,沉声问道。
“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对佛院里的仪式和头顶这东西,你了解多少?”
怪人的问题很尖锐。
梦星河转过头,目光平淡的看了它一眼,觉得这个小家伙有点儿聒噪有点儿烦了。
将死之人就应该安安静静的等待着被安排好的结局,话这么多做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
以前和那人伪装成两个最古老的灵魂摆渡人,在人间收割灵魂,给黄粱世界建造轮回地府的时候,梦星河倒是也做过类似的工作。
那还是师妹的要求,说守墓一脉的摆渡人也要有自己的专业素养。
遇到寿元将近的死人,要走一个完整的流程,将他的一生从头到尾评判一遍,然后才能把人家拐到黄粱国去。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了师妹的原因,梦星河木然的心境突然泛起了一丝罕见的波动。
他有一点点怀念以往的那段辛苦的时光,也隐约犯起了摆渡人职业病的冲动。
于是,
梦星河微微沉吟,目光幽然淡漠,看着怪人说道。
“我不只知道四角仪式、血肉典、长生者笔记和四脚灾厄,你生平所有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从你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定好的结局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你了。”
怪人茫然错愕,似乎还没有明白梦星河是什么意思,
但紧接着,梦星河又遥遥一指,点了一下那具从来都没有说过话的无头尸体。
尸体颤抖了一下。
然后,一个奇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彻在了佛院里。
无头尸体没有嘴,但它真的……说话了。
“你叫余世穷,唐国轻亭人。”
“幼年父母早逝,流落街头,被一个街边乞讨的老乞丐抚养长大。”
“十四岁的时候,你有了一定的劳作能力,不愿意再乞讨为生,想要学一门体面的手艺来养活自己。”
“但很不幸,轻亭只是一座自给自足的小城,本就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外人做学徒。更何况那里封建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一个做过乞丐的人永远会被打上烙印,遭人白眼。”
“所以没人愿意给你和老乞丐一口饭吃,你失败了。”
“老乞丐劝你走出轻亭,去外面更大的世界看看。”
“但你也拒绝了,说也要等到给老乞丐养老送终之后,再打算其他的事情。”
庭院幽静,树影摇曳。
无头尸体声调平和的讲述着老乞丐的生平。
怪人沉默不语,表情麻木似乎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顾白水有些意外的多看了它一眼。
这老东西年轻的时候还这么有情有义?
曾经也说过人话,算是个人啊。
可为什么后来变成了这副样子,难道说人越老反而越心理变态了?
顾白水若有所思的抬了抬眉头。
但接下来的故事走向,稍稍的偏离了他的预估。
尸体接着说道:
“某一年冬至,老乞丐冻伤了手脚,很严重,因此没办法再出去乞讨食物。”
“你就主动承担起了出门乞讨的责任,也因为厚不下脸皮,所以在城里晃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
“朱门酒肉,路边死骨,在你心灰意冷的时候,听到了小巷里传出了一声凶犬的恶吼,和一个小姑娘颤抖惊慌的尖叫。”
“你冲了上去,托着疲惫的身体,把从大院子里溜出来的小姑娘护在了身后,勇斗恶犬,浑身伤痕累累,咬痕深可见骨。”
一旁听戏的顾白水挑了挑眉头。
这是要来转机了啊,英雄救美,这种俗套的情节他很熟
可尸体却“面无表情”的跟了一句:
“但结果是,你死了,死在了冰天雪地,街头巷尾,恶犬的嘴里。”
“那不是你生命的转机,被救的小姑娘甚至都没真正的看你一眼,因为她是故意的……是知天水干的破烂事儿,小姑娘是他,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