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神秀。”
短短的七个字从老红毛的嘴里说出。
从一开始的玩味调笑,到最后的平静淡漠。
整个大殿似乎也在这一刻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只敢回荡着王座上那只老红毛的声音。
雾气浮沉,星辰黯淡。
两排黝黑沧桑的巨大石柱,一点点的绽放出了温和绚烂的霞光。
只是一刹那,这座沉寂了万古的帝墓,就好像突然苏醒了一样。
以最崇高的礼节,迎接着自己主人的归来。
宫殿好像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庞大,无边无际,灿若神国。
而宫殿中唯一的外人,那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圣人,在这一刻被石柱和大殿映衬得无比渺小。
苏新年不再是意气风发的二师兄,而是一个误入神国的凡人。
在王座上那尊古老神明的面前,他甚至比尘土沙砾还要卑微。
这个时候,已经不再需要证明任何事情了。
老红毛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宣告了整座帝墓神国的归属。
它是这个道场唯一的主人。
万古之前,便是如此。
误入神国的白衣圣人在大殿正中沉默了许久,他看着自己眼前空荡荡的棺材和王座上的那尊至高无上的神明,还是选择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苏新年的声音干涩沙哑,好似在一刹那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你怎么……会是神秀呢?”
王座之上,星辰点缀着黑雾,化作了一张内敛的星辰毯子,落在了老红毛的膝盖上。
老红毛没有盖在自己的身上,它只是用毛茸茸的手指触碰了一下等了它无数年的老毯子,然后怀念怅然的笑了笑。
“为什么不能是我?”
老红毛安静了片刻后,平静的抬了抬眼。
它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年轻圣人的身上,也落在了那空荡荡的棺材里。
“你觉得我应该躺在那里吗?”
苏新年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内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那位神秀大帝在人族的历史上太耀眼太璀璨了。祂像是驻足在历史长河里守护人族的神明一样,神圣伟岸不可亵渎。
以至于苏新年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在这位帝尊死后会遭遇什么意外和磨难。
“其实那口棺材是我生前给自己准备的,但后来的确没用得上。”
老红毛说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苏新年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看着王座上的那个孤单沧桑的身影。
到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其实隐约猜到了一些东西。
只不过那个念头太过恐怖,太过骇人听闻,所以他根本不敢细想,只能木着身子等待着老红毛给他答案。
那是一段埋葬了万古的秘密,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我死在了腐朽的手里,祂把我的尸体做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王座上的那个影子声音平静,古井无波,像是阐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反而是台阶下的苏新年身体一僵,如遭雷击一样,眼神也变得诡异奇怪了起来。
“你猜的没错,腐朽的帝兵的确是一具红毛怪物,也就是我。”
老红毛说道:“不过能做成帝兵的红毛尸体,举世罕见,你怎么会猜不到我的来历呢?”
“这一点,你和你小师弟可是不太一样。”
老红毛突然古怪的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在长安城里看到我的那个夜晚,就拎着一张从别人身上拔下来的人皮,问这是不是我的东西。”
苏新年慢慢的低下了头,看着棺材里的木雕和纸条,眼神变得怅然复杂了起来。
他默不作声,听着老红毛讲述着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我能怎么回答呢?也只能说是。”
“然后那小子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就咧开嘴笑了,像是犯了什么病一样。”
老红毛一只手撑着下巴,想着那晚上发生的事情,眼神也越来越古怪,越来越复杂。
“他说自己有一个计划,需要我穿上这张人皮,和他演一出戏。”
“我听完了他计划的全部……也觉得他是个疯子,是一个丧心病狂的计划。”
是一个,让神秀大帝都觉得丧心病狂的计划。
……
计划的开始,是一张能够瞒过圣人的人皮。
那个夜晚是一个特殊的夜晚,另一座老宅院里的年轻圣人被顾姝摆了一道。
苏新年笑着碾碎了庭院里所有的红粉骷髅,然后追着顾家大小姐离开了顾府。
他去了后山,第一次离开了自己小师弟的身边,想要寻找到大帝陵墓的入口。
也是这个微妙的时机,老红毛才有机会接近顾府,来到了顾白水的面前。
一老一小两个家伙在那间庭院里相遇了。
老红毛还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少年就已经猜出了大部分的事情。
他很聪明,而且聪明的很不明显,也很会把这份聪明藏在无辜平静的外表下。
老红毛和顾白水讲述了自己的情况。
在大帝禁区里,那紫极仙鼎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