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尤未开言,绯晚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上前握住了老尼的手。
“惠真师父,真的是您……真的是您?您还活着?太好了!!”
竟也不顾老尼身上脏污,一把抱住,扑在对方怀里哭起来。
“阿弥陀佛,娘娘别哭了,贫尼无事。”
惠真错愕之后,也有些动容,眼窝里留下两串清泪,把脸上脏污冲出两道沟。
看上去又好笑又可怜。
旁边小蕙低声提醒她:“不是娘娘,是小主,昭容华。”
“阿弥陀佛,贫尼嘴拙,不知宫里规矩……”
惠真连忙道歉,又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抚绯晚,差点想用她沾满尘土泥污的袖子给绯晚擦眼泪。
被贤妃手疾眼快,上前给拉开了。
“昭妹妹先别忙着哭,她还活着,你们有的是机会叙旧。眼下,先让惠真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如何?”
“多谢娘娘。”
绯晚抽噎止住哭。
贤妃看到御前内侍手里头提的食盒,笑道:“陛下是给臣妾送好吃的么?”
“昭卿做的,你也一起尝尝。”
萧钰让人把酥酪和莲子羹拿出。
绯晚恭谨福身:“长乐宫精致吃食多的是,嫔妾班门弄斧,献丑了,望娘娘莫怪。”
贤妃心情好,不吃醋,笑着让人拿了水晶碟盏,亲自盛了酥酪侍奉皇帝。
萧钰吃着香滑甜软的酥酪,看了眼惠真:“从哪里找到她的?”
贤妃忙答:“陛下容禀。寿宴上的事,臣妾虽愚笨,却也觉得蹊跷。怎么惠真的庵堂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在袁庶人的血书即将公开时着火呢?滴血的事虽然告一段落,可昭妹妹身份未明,日后难免还有人指摘她。
臣妾想着,给她解了围,让她从此专心侍奉陛下岂不是好?所以就多事,私下告诉家里,让帮着留意一下庵堂着火的案子。
谁知恰好,京兆府的公差去庵堂调查时,无意间发现了活着的惠真师父。臣妾一听说,就连忙把惠真宣进宫来了,好让她亲口说出昭妹妹身份之谜。
臣妾自作主张,有违宫规,还请陛下责罚!”
她蹲身行礼告罪,脸色凝重。
吓得旁边惠真也连忙跪倒在地,趴着磕头。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惶恐模样。
萧钰撂下碗,淡笑:“那就罚贤妃,再给朕盛一碗莲子羹。”
“臣妾遵命!”
贤妃脸露喜色,知道皇帝不计较她私下行事,立刻站起侍奉。
盛了莲子羹,她又叫人把自己宫里几样精致点心拿来,让皇帝一起享用。
绯晚安静陪侍在侧,偶尔抽泣一声,显示自己的难过。
其它的,任由贤妃主导。
惠真在贤妃的鼓励和引导下,颤巍巍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这段日子以来,总有相熟或不相熟的人,找她明里暗里打听虞侍郎当年丢女儿的事,还问她两年前是否帮虞家找回了女儿。
这是虞家的私事,她便守口如瓶,对谁也没细说。
前日晚上,又有人来问,如果让她公开指认绯晚就是虞家的真女儿,她愿不愿意。
对方还给她一张五万两的银票。
她没有答应。
谁知凌晨就出事了。
庵堂起了大火,看似从厨房烧起,可她住的禅房烧得最快最凶。她当时起夜,去了茅厕,回来时已经没法冲进屋救人了。
和她同住的一个游方女尼,被烧成了焦尸。
她怀疑事出有因,悄悄遁走,没敢露面,任由大家以为她烧死了。
当天夜里,才敢溜回去,想寻找大火烧起的源头。
结果被守在附近的公差逮个正着。
贤妃轻轻把一块玫瑰酥放到皇帝面前,“陛下您看,显是有人逼惠真指认昭妹妹是虞家小姐,她不从,就干脆来了个死无对证。还能给虞家泼脏水,让人误会是虞家为了掩盖昭妹妹身份,杀了惠真。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这么毒的心思,做下这么狠的事,真可怕!”
萧钰噙一口玫瑰酥,细细地嚼,只是沉吟不语。
贤妃又添茶斟满。
清淡的茶香混着着酥皮点心甜腻的香味,氤氲不散,和长乐宫富丽的奢华相得益彰。
惠真跪在地上,袍子破了好几处,沾满了火场的烟灰,又有着初入宫闱的瑟缩和遭逢大变的恐惧,整个人和周遭格格不入。
半晌,萧钰才对她说:“你是出家人,跪佛祖,跪菩萨,这里便不用跪了,起来吧。”
惠真颤颤磕了个头,趴在地上闷声道:“阿弥陀佛,贫尼在庵堂拜未来佛、过去佛,眼下拜的是现在佛。”
然后才谢恩爬起来,低头拘谨站着。
萧钰却被她逗笑了。
“惠真师父很会说话。赐座。”
惠真双手合十,紧张念了句阿弥陀佛。
待长乐宫的宫女端了锦凳过来,她坐下的瞬间,紧张得差点摔着,被宫女扶了一把才稳住,勉强坐了。
萧钰含笑审视她的慌张,忽然问:“昭容华是不是虞家女儿,惠真你可知道?”
“阿弥陀佛,贫尼认为,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