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纠结那些的时候。
梨花看着赵大壮,脸色微肃,“大堂伯,你清楚族里嫁女的情况,日落后,你带族里的其他大堂伯去各镇接人...”
赵大壮应下。
离县城最远的是盐泉镇,盐泉镇富庶,几个村各自婚嫁,族里并未嫁去那边的,也就说他们脚程快点,两天就能回来。
老秦氏又有疑惑,“她婆家人不放人怎么办?”
“那就说接姑娘孩子回娘家住!”
粮食紧缺,做婆婆的巴不得儿媳回娘家打秋风,又怎么会不放人呢?
她一说,老秦氏松了口气,就四娘那婆婆的抠门性格,恨不得四娘待在娘家不回去,绝不会阻拦的。
“要是她们不肯走怎么办?”一双枯槁的手颤巍巍伸过头顶,“要知道娘家有粮,死活要带上婆家人怎么办?”
山英婆满面愁容,“你大堂姑认死理,不会丢下她公婆不管的。”
这话引得好几个人点头。
梨花态度强硬,“那肯定不行,族里嫁了人的姑娘哪个没有婆家人,都把婆家人接来,咱自己要不要活了?族里娃要不要活了?”
她又恢复老村长训斥人时的语气,“你们心软我不拦着,只要被我发现谁偷粮救济亲戚,我打死她!”
她阴翳的扫过众人,嘴角的笑不见了,脸上满是凶光。
明知她只是传达老村长的意思,但她龇牙咧嘴的表情太惊悚,无端让人汗毛倒竖。
便是老太太都脊背发冷,盯着老村长瞧了又瞧。
见他眼底血丝密布,阴狠比梨花更甚,忙抱过梨花坐自己腿上,与族里堂亲道,“梨花阿翁在时,经常跟我讲他小时候逃荒的事,为了让孩子们活着,大人吃土喝水也不碰挖来的树根,为此好多人饿死在路上...”
族里活着的赵家老人都知晓这事。
他们能成家立业,靠的是更多人的牺牲。
老村长的二堂兄拍板,“照老四说的来,姑娘想回来的就回来,不想回来就算了...”
事情敲定,赵大壮开始确认情况,以免有所疏漏,其他被梨花称‘大堂伯’的汉子无所事事,“四叔,我们该做什么?”
赵家十六户,其中九户是男女分开排行的,剩下七户有两户的老大是男孩,因此共十一人。
梨花说,“你们去隔壁卧房休息,养足精神再说。”
十一人退出屋,梨花让走廊上歇息的人进来。
老大有了活儿,其他人也不能闲着。
逃荒不止十天半月,除了粮,水必不可少,来城里时,大家伙挑着水赶路,费力不说,与人发生冲突动起手来就全撒了。
所以必须再买几辆牛车负责运水。
她看着衣服滴水的汉子道,“大热天走路就够累人的了,挑筐背粮就更累,我寻思着买几辆牛车,族里的行李都放车上,累了也可以坐车,这样不耽误行程。”
“买牛得多少钱?”老秦氏嘀咕。
梨花道,“族里这么多人,还怕酬不到钱吗?”
“对!”头发花白的二堂爷支持,“我有老寒腿,走不了太多路,买辆牛车省事得多,三娘,我这儿有四贯钱你拿去。”
老秦氏指望族里养女儿,掏钱也不犹豫,“我家这些年只攒了几百钱...”
此事关乎所有人,老人们爽快掏钱才能让年轻人感受到族里的重视,梨花拿过钱,看向另外其他堂爷爷。
赵家祖辈男子还剩四人,除了老村长,其他三位是亲兄弟,结发妻子都已过世好几年了。
“我家有两贯钱左右。”
“我家也是。”
梨花又去看堂奶奶,山英婆家里穷,没有积蓄不说,还欠着族人好些钱,梨花跳过她,落到老吴氏头上。
老吴氏垂下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摸了四个碎银出来。
梨花瞟老村长,摊手,“村长爷说还有。”
老吴氏鼓了下腮帮,“在我包袱里,待会给你。”
“去拿。”梨花道。
“......”
老吴氏知道老头子动了真,心里有怨也不敢说,怒冲冲下凳,踩着人群挪出的缝隙出去了。
梨花回头看老太太,后者不停的朝她眨眼睛,梨花宛若不懂,“阿奶,你呢?”
老太太眼睛像进了沙,眨了又眨。
梨花问得直白了些,“阿奶,你的钱呢?”
确定孙女看不懂自己的意思,老太太高傲的扭头,“家里有四头牛,不买了。”
看出老太太不想给钱,在场的人表示体谅,老太太已经出了四头牛和几十石粮,再掏钱搁谁都会难受。
老秦氏道,“三嫂就不给了吧?”
“不行,族里有钱的都得拿钱,往后族就是家,要拧成一股绳过日子,人人都藏私的话,怎么齐心应对打劫咱的外人?”
梨花板着脸说一通,对上老太太时,语气好很多,“阿奶,眼下正是缺钱之际,你就帮帮大家伙吧。”
老太太梗着脖子,脸慢慢红了,不是她不给,是她压根没钱了啊。
梨花心里是知道的,之所以追问,就是想让族里人了解她家情况,假如将来族里还是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