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尘来到主持的小房间。

主持的这间寝室，名字就叫方丈。

所谓方丈，便是一丈见方，长宽都是三米三的，恰好十平米的房子。

许尘用了白菜豆腐躺下，很快便沉沉睡去。

昨天清早开始攻城到现在，许尘也一眼没眨，一直站在城外高台上远观着。

他只需要远观，或者，他的作用，就是远观，就是展现给士兵同甘苦。

许尘这边睡过去了，有资格来见许尘的这些人却没离开相国寺，而是也用了白菜豆腐。

他们家里，应该家家都有死人，都在办丧事。

但，除非许尘驱赶，不然，这些人是不会离开相国寺的。

毕竟，这是靠近天子的机会。

可能十辈子都遇不上一次，遇上了，当然要牢牢抓住。

“陛下仁慈。”

用了白菜豆腐，喝着浓茶，这些人脸上依旧疲惫，但胸中燃烧的火焰，倒是让他们的疲惫稍微减弱了那么几分。

最年长的老头这话出来，其他人顿时纷纷附和。

这些人里面，有些人可能根本就是坏，就是主动欺压百姓，占据田产的那一挂。

有些人或许自身很善良，很正直，但家族扩张到一定程度，不进则退，就必须扩张，就必须为恶

。

但不管他们自身作恶多少，大户，就是这个年代的士大夫。

他们接受过教育，能明白上位者的心思。

“陛下抚育老弱，所以度田一事，我等不得阻拦！”

为首的老头握着拐杖道。

“这是自然。”

“黄老说笑了，能为陛下分忧，本来是我等的荣幸。”

其他人纷纷附和。

老头笑着颔首：

“诸位都明白大义，反而是老夫小人之心了。”

“黄老客气。”

众人又纷纷寒暄。

但其实每个人都知道，收买他们的，才不是什么大义，而是官位！

士大夫的主要来源，的确是他们这些大户。

但国朝百年，很多资源早就被垄断了。

最先垄断的，当然是政治资源，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他们拼尽全力，的确能让自家子侄出几个举人，隔十多年也能出那么一两个进士，能直接授官。

但没政治资源，即便出了进士，五品便是巅峰。

五品往上的官员任免，就是朝堂大臣之间的利益博弈了。

他们，连送礼都没资格，何况让人家为他们的子侄博弈？

现在能直接巴结天子，只要让子侄在天子面前露个脸留个名，也是一份期待。

为了这份

期待，他们甘愿舍弃那些田产。

何况，不想舍就能不舍吗？

所以，只能或者真心，或者假意，都表现得很大度。

“纺织厂……”

“本来就是我等的优势。”

老头率先道：

“如今有陛下的内务府之名，那么销往全国便不成问题，还有孤寡可雇佣，至于具体股份和人选，我们后面再议出来给陛下过目。”

衣食住行，向来是最赚钱的生意。

这个年代，初步形成产业化，规模化的，就衣这一个行当。

开封周边，恰好不少桑麻，各家各户，都有已经成小规模的纺织厂，现在联合起来，还有内务府名义可以全国售卖，显然是有赚头的。

不过具体股份，肯定要查验各家剩下的原料，织车等等再算。

“这都是陛下提出来给我们的好处。”

老头继续道：

“但我们身为臣子，陛下仁义爱民，我们也当为陛下排忧解难，而不是让陛下帮我们想办法，说说吧，我们能为陛下做些什么？”

每个人都激动起来。

他们的想法，要直达天子，本身就是荣耀。

要是被采纳了，那么，陛下记住名字，就是一份了不得的前尘吧？

……

许尘醒来，已经是傍

晚时分。

“陛下，犯事的千户就一人。”

乔柏率先汇报自己的监察结果：

“就奸淫了一家母女。”

许尘没看见所谓千户，乔柏这样说，显然和乌当、狄响等人都沟通过了，认为对方罪不至死。

“斩了！”

许尘还是立马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他隔了一晚上才出动军法队！

他知道这时候的兵丁是什么样子，一晚上的抢掠奸淫，他打算装作不知。

结果，还是犯事，乌当和狄响、乔柏等人，居然都觉得无所谓。

心累也愤怒。

乔柏一惊，不敢多说，连忙出去。

很快，那名千户的脑袋便拎进来了，却不是乔柏，而是韦元。

“乔队长去杀那些百户了。”

韦元进来道。

许尘顿了一下，想明白了。

应该还有犯奸淫掳掠的百户，乔柏有权杀却没杀。

现在许尘都杀了千户，当然要速速前去杀掉。

许尘只是扫了眼这名千户的脑袋，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