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闻言重重颔首,看看身边的年青士卒:“你把小六带上,我立刻赶回去,等你的最后通传,小心点!”
张冰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哥,多大点事儿?我去了。”
说完便带着年青士卒继续前行,很快隐入夜色之中。
申屠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也迅速回身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夜色已然深沉,休息好的十二队继续启程。这一回,叶欢没有再问孟挺问题,整个军列都进入了临战状态。
随着不断的推进,后者的心跳也在渐渐加速。倘若不是遇见叶欢亲领的十二队,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甚至冒险通知同袍。
可眼下他不敢,在叶郎面前做小动作,随时都有可能被他看破。
“原来这才是十二队临阵之前的状态……”余光观察四周,双耳全力聆听,孟挺心中亦有不少感慨,身在局中,才知真意。
十二队纵马而行,看似简单,却将控马做到了极致,夜间行马,对他们而言根本家常便饭,借着微弱的月光,犹如白昼。
仅此一个细节,就能看出十二队的马术,不是如今己方可比的。他们甚至能做到,控制马蹄声
的大小,行动之中,极为轻盈。
且每一个士卒,都在一种放松的状态之中。嗯,这么说,也不完全准确,感觉就是他们随时随地都能全力出击,动若脱兔。
有点像弓手放箭,弓弦并未拉满之前的那一刻。攻,瞬间加力,箭矢如闪电一般射出,守,又立刻收的回来,绝不虚发。
身在暗箭多年,孟挺自问也见过天下精锐,但所有士卒都能做到收放自如的,印象中唯有陷阵与虎卫,今夜加上了十二队。
“倘若今夜,我军的伏击不足以对付叶欢,那么,我能保住性命,将十二队的详细告知主公,也算是一大所得。”孟挺心道。
前方十二里,是程昱设置好的伏击圈,像他这样的暗箭成员还有六个。倘若能找到敌军,他们的任务就是将之带往伏击圈。
这一项行动是极为危险的,定边军斥候的箭术不是闹着玩儿的。很有可能,还没等他们出言,就会死在对方精湛的骑射之下。
即使运气好,能见到敌军,也要面对残酷的询问与盘查!
但暗箭之士没得选,他们是死士,死士都是向死而生的。生命对他们而言,很多时候
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早就冷漠了。
如果说心中还有一点热,就是他们的家人妻儿,孟挺当然不是父母双亡,也有一个恩爱的妻子,他们,是他的全部。
也是男人的软肋所在,倘若自己背叛,父母妻儿将会受到残酷的待遇。对此,他也没法抱怨,似乎古往今来的死士都是这样。
唯一的特殊,很可能就是定边军的大河与清风,当然这是听说的,祸不及妻儿在定边军是惯例!对方很少会用连坐的手段。
就孟挺接触的对手而言,他也能察觉到对方身上,有着和他们不一样的东西。同为死士,对手的坚定,似乎都在心里。
想不通,也解释不出,只能归结于叶郎的个人魅力,让手下士卒舍生忘死!之前叶欢与他交流之时,孟挺也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我是叶郎麾下,恐怕战死之时,心中也不会有牵挂。”想到这里,孟挺警醒起来,想多了,眼下已经到了关键之时。
再往前行三里路,就会进入己方的攻击范围,他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但对手是叶欢,孟挺不知道,军师的安排是否足够周详。
不想了,这都不是他该
考虑的事情,和叶欢战阵对面,他也只能在心中,为自己的同袍祈祷。那场面,一定是尸山血海。
距离越来越近,孟挺的心越提越高,周身毫毛挺立,有着一种临近成功之前的空虚感!那种感觉很复杂,并非言语可以描述。
下一刻,十二队毫无征兆的停下了脚步,再下一刻,孟挺背后产生了一股刻骨的寒意。心中忽然有明悟,对方一定察觉到了。
他立刻回头,借着月光,叶欢的面孔清晰可见,古井无波。
“别想喊,因为你张嘴也没有我快,给了你十几里的机会。不过,你还是好样的,叶某能做的,就是把你的尸身,悬挂示众。”
叶欢的声音不高,语气也极为平和,似乎在诉说一件无关的小事。
但孟挺真的不敢喊,他相信叶欢的话,定边叶郎面前,自己的确没有任何一点反击的可能。就算是悬挂示众,对方也目有所示。
心中一动,孟挺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微微颔首。
尸身悬挂示众,是对敌军的一种警醒,但想的深一点,又岂不是对他,或者说,对他家人的一种保护。他是完成任务,被发现的。
孟
挺先没有说话,而是对叶欢投去询问的眼神,后者点了点头。
嘘出一口气,苦笑道:“果然瞒不过叶郎,我当时就该真的去死。”接着又自嘲的一笑摇头:“也不对,我死不掉。”
叶欢依旧淡然,多年的战阵厮杀,面对敌军,一颗心早就冷硬如铁。战场上只有胜败,只有生死,且他一切全是奢谈。
“你是个聪明人,这样吧,待会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