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同生共死。”刘备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身躯微微前侧,轻声道:“云长,为兄怕的是,叶悦之当真会是第二个王莽。”
关羽双眼蓦然睁大,片刻之后伸手拈须。仪态潇洒之极,面上却深沉如水,想了想道:“大哥,你不是也说,那些流言不可听。”
“晋阳叶家,六世三公,世代贤良,且不论这些,叶将军为人光明正大,大义凛然,羽很难相信,流言为真。”
从讨董相识开始,关羽对叶欢的印象是极好的,后者待他们兄弟亦算极厚。倘若没有叶欢,恐怕刘备也很难登上一州之位。
“云长,为兄与你一样,也不信那些流言为真。”刘备正色道,跟着又叹了口气:“可形势使然,令得备不得不多加思量。”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但使向日便身死,一生忠伪有谁知?叶欢如此名望,当真为祸,绝非董卓可比。”
“如今他连接三州,带甲百万,一旦在冀州破袁绍曹操联手……云长你想想,到那时,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关羽听了欲言又止,不禁也沉思起来。大哥说的,亦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眼下能令叶欢忌惮的,
也就袁绍曹操等寥寥数人了。
“云长,如今想来,当年叶将军能身入东都,从董卓手中救走天子,何等手段心机?既然如此,少帝当真会被王董所杀?”
“此二人就算不俗,可与叶欢相比,根本不足相提并论。要说他们能设计暗害天子,还能在晋阳瞒过叶悦之,为兄当真不信。”
刘备说着摇摇头,深深的看了关羽一眼又道:“二弟,可能是为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但为大汉江山,我不得不多想。”
“兄长的意思是,暗害的天子的另有其人,叶欢只不过是嫁祸与之?或者说,背后主谋之人……”关羽一顿,凤目闪过惊骇之色。
“能控制晋阳的,唯有叶欢,且他麾下谋臣贾诩郭嘉,都是智深如海之辈。尤其贾文和,有毒士屠夫之称,真若如此……”
“那叶悦之的城府与隐藏便实在太深,令人不寒而栗。”
关羽沉默了,大哥为汉室宗亲,有此疑虑却也不足为奇。且少帝之事,如今回想起来,的确有些扑朔迷离的意味。
但在他心中,终究很难将叶欢和那个篡汉的王莽,联系在一起。
“二弟,如今叶将军讨伐袁绍,言及其罪状
乃是当日与公孙瓒勾连,劝幽州刺史刘虞自立,既然如此,其时为何不斥之?”
“相反,利用此事,他一举拿下公孙伯圭,却放任袁本初攻击邺城,尽得冀州之地,此举此为,岂不是与之言行相悖?”
“对,那是叶欢的手段,亦是心机,算是权谋之道。可观及过往种种,得利最大的也是他,此份谋略,常人可有?”
“再看袁术,一旦称帝,叶欢立刻讨之。袁公路为何会有此野心?也与玉玺脱不了干系,可如今天子诏书,却非前之印。”
刘备侃侃而言,一片忧心忡忡之状,当然,他对关羽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且若连结义兄弟都无法说服,其余就更难说了。
“兄长,羽也听兄长说过,当年孙伯符能坐领江东,便是以玉玺为质,向袁术借兵,如此看来,此人真有传国之宝。”
“云长,此事之中,就更加蹊跷了。孙策是叶欢之徒,师徒父子,倘若是他们师徒联手推动,那袁术之叛……”刘备言犹未尽。
关羽听了,细细想之,内心之处不由升起一股寒意。献玉玺与袁术,故意让其疯狂,然后再纵兵讨伐之,且最后……
“不是备多疑,
袁术一战之后,孙伯符坐领江东。叶欢为了他,甚至不惜调扬州刺史刘繇与豫州,使得孙策尽得江东之地。”
“如此观之,此事就更像有人与幕后操纵了。能行此法,必然是智谋深远之辈,除了叶欢与贾诩郭嘉,为兄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
关羽闻言,凤目睁大,雄躯微微一震道:“兄长,真若如此,那前番笮融率领大军来攻徐州,莫非也与此事关联?”
一言出口,关羽对刘备之言不禁又多信了几分。很多事情,太过巧合了,巧的就似安排好一样,难道真的是叶欢在翻云覆雨?
“云长,此事只是你我的推测,未必是事实。备心中,是希望骠骑将军能一以贯之,则以他之能,乃天下之幸,大汉之幸。”
刘备摆摆手,言语之间一片大义凛然,且面上稍待自责。
“兄长之言不无道理,小弟总算知道,兄长犹豫何在了。”关羽正色道,显然今夜兄长的心里话,给了他极大的触动。
“云长啊,之前所言只是一种可能,除了云长与子义,备根本无有倾诉之人。叶悦之名声在外,得天下之望,难以言之啊……”
叹了口气,刘备又将案上陈圭
与孔融的书信,递给了关羽。
后者接过看了起来,陈圭的那封还好,待看到孔融手书,果不其然,面上泛出些不满之色:“兄长,孔北海这也有些无礼了。”
“云长不可多言,无论孔北海如何,亦是一片为国之心,备该当敬之。”刘备摇摇头,正色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