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九月初七,天子以光禄勋田豫为使者,前往凉州吊唁卫将军马腾。加其子马超为威北侯领平西将军,西凉刺史。
云麾校尉叶信率军随行护卫,九月初八离开晋阳,前往凉州。
只有很少人知道,身在叶信军中的,还有荡寇将军,蛟龙军统领甘宁。
此时,我们的甘将军正蜷缩在指挥车的一角,呼呼大睡。
看着睡得正酣的甘宁,诸葛瑾不禁苦笑摇头,昨夜二人细商了整整一夜,甘宁还是精神奕奕。但队伍出发之后,他却是说睡就睡,倒下的同时,鼾声便传出了。
“先生,这辆指挥车先生专用,宁只借用一回,再无下次。”
诸葛瑾甚至来不及回话,睡就睡吧,他还缩成一团,生怕占据了自己的空间。
身在寿春之时,袁术及其麾下将领对自己颇为尊重,但和并州感觉完全不同。
叶欢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展现作为上位者的气度,平日的交流,他就像一个兄长。而定边军的这些大将,他见过的有张飞、严纲、甘宁,都给人极为真诚的感受。
昨夜的最后半个时辰,甘将军不再探讨战术问题,问的全是自己
喜欢吃什么,什么样的条件下能睡的更好,坐车颠簸会不会受不了,凉州风沙大,又会不会不适。
到了早上他登车的时候,亲兵已经准备好了自己所有需要的东西,甘宁走前去郭军师府上,还特地为他调了一个军中庖厨,据说是去年全年大比的三甲。
收回思绪,诸葛瑾将面前的牛杂汤喝了下去,当真是美味。
靠在窗口,软垫的设计让他在身体舒适的同时,视野开阔,撩开窗帘便能见到军列。
长公子的近卫营,八百骑军皆是军中精选的百战士卒,哪怕他们此刻穿着便服,未曾着甲。诸葛瑾也能感受到那股嚣烈之气,正如他在豫州看到过的飞燕骑。
汝南之时,他与庞统徐庶一同参观过定边军的军营,诸葛瑾很有兴趣看看天下无敌的定边军,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他们经常可以打出那种旁人想像不出的战例。
纪律严明,装备精良,士卒识字,战力坚强,这些都只是表象。诸葛瑾总觉得定边士卒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但却是无比真实的存在。
汉末乱世,百姓们对于军队是有着天性中的畏惧的,可他不
止一次看过定边军与百姓和谐的画面。那不单单因为叶欢的名声,那些士卒,有着和对面甘宁一样的亲和。
“先生,前面有一段颇为颠簸,可以用厚垫,我尽量稳着,若有不适,先生立刻说。”车外传来了御手的声音,叶雷,将军派给自己的护卫。
“无妨,你跟上大队就行。”诸葛瑾笑道。
“哎~今日要到黄昏才会宿营,先生歇一会吧,拉上厚帘便可。”
“好。”诸葛瑾答应一声,拿起了案上的绢帛,看了片刻,拉动窗边的一根绳索。立刻就有窗帘降下,车厢之内犹如黑夜,车外的声音也随之小了许多。
“说明书?是个好东西,这些倒与二弟所喜有些像。”诸葛瑾想着闭上双眼。
叶信策马,行在队伍最前,身边跟着叶风与胡车儿,魏延一身黑衣,跟在后方。手中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战刀,整个队列中,唯有他拿着兵刃。
半月之前,长公子带他去了器物阁,寻找能工巧匠,挑选上号材质,才有了这把战刀。
长一丈零七分,重六十三斤十五两,长公子相求,工匠不敢怠慢,足足三天三夜!
手握战刀,那种贴合令人愉悦
,魏延相信,有了它,自己的武艺还能再进几分。带着它赶路,一刻也不愿丢下,叶信跟他说,兵器用久了,也会和主人心意相通。
感受它的分量,掌握它的特性,就应该天天拿在手里,这和战马一起睡觉道理相同。
“车儿哥,这趟回去,你还能看看族人和朋友。”叶信轻松的道。
“多谢公子,俺要让他们看看,我跟着公子与将军。”胡车儿傲然说着,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内中有着细微的叮当作响之声,那是他准备带给友人的礼物。
足足一百七十斤,胡车儿在晋阳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军饷。他还不愿意把包裹放在车上,就这么背着步行,速度也丝毫不慢,一百七十斤?很轻啊。
“谢啥啊,都是你自己的钱。”
“公子眼光好啊,你挑的,姑娘们一定喜欢。”胡车儿认真的道,此刻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张面孔,红扑扑的,扎着辫子,很好看。
“哦。”叶信一笑,他有点不会接了,胡车儿一向就是这么耿直。
同一片天空下,徐州,下邳近郊,铜山。
林中灰色的人影狂奔,脚步有些踉跄,仔细看他路过之处,洒下血迹斑斑。
灰衣人四五十岁年级,皮肤光华,样貌不俗。但此刻满头大汗,散乱的发丝垂落下来,被汗水牢牢粘在额角,面上黑一块白一块,沾染灰尘,显得十分狼狈。
于吉!灰衣人正是在扬州失踪已久的于吉。
在他身后一百余丈,两名黑衣人紧追不舍,都是身法轻盈,气度凝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