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捧着茶,沉吟许久方道:“娘娘,此时我们只能以静制动。”
王美人皱起眉头:“以静制动?那今日何进欺上门来之举就这么算了?”
听到何进二字,赵忠眼里闪过寒光,森然锋锐。
“娘娘,今日若不是叶悦之率军前来,怕是我等都要死于何进刀下,岂能就这么算了?毕总管现在还生死未卜,可小不忍则乱大谋,非是不欲,而是不能也。”
王美人听了眼中有讶异之色闪过,忙问道:“常侍你是说,何进还真敢加害本宫?”
赵忠面色不变,摇头道:“陛下在时,对何进多番打压,此刻对他而言乃是天赐良机!他当然不敢明着对付娘娘,可若是在追杀刺客之时误伤……”
“误伤?”王美人嘴角轻动,想着不由面色煞白,手中的茶盅微微作响。
“只要他对付了我等和二皇子,禁军在手就可掌握东都大局,到时何人能够制他?”
想起方才何后在院中待自己“亲切”的一幕,王美人似有所得,不由问道:“常侍,何进如此胆大妄为,是否有皇后在背后撑腰?”
“这应该不会,否则早间何进就会全无顾忌了。真若如此,她又何必召叶悦之前来。”赵忠捻须思虑片刻,方才答道。
“常侍,照你之言,皇后与大将军联手便可掌控局势,她为何如此?”
赵忠闻言起身,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才目视王美人道:“为了大皇子。”
“大皇子?”后者的目光有些疑惑。
“老奴方才说了,天子在时对大将军压制,朝中共见。皇后又岂会不知陛下心中的忌惮?她与何进联手,定会引起朝中抗力,就算能得逞一时,却必会遭群起攻之。”
王美人想了想,眼中忽然一亮,如赵忠所言,那时大皇子的地位都会随之一落千丈!
“大皇子在大多老臣眼中就是江山正统,目下还无人能对之形成威胁。可何进的外戚身份却是他的命门所在,否则以叶悦之的聪明,会想不到渔翁得利?”
“渔翁得利?常侍是说……”王美人讶然道。
“娘娘你想想,倘若今日叶欢率军迟来,等何进与我等两败俱伤之后,再纵兵对付大将军,他会是对手吗?”赵忠出言语意冰寒。
王美人闻言连连点头,换位处之,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可他不会,抑或说不敢。那些清流自诩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看不起鬼蜮伎俩,叶欢虽率性许多,亦不能免俗。他要渔翁得利,大汉江山必定会陷入混乱之中。”
“常侍说的是,叶悦之虽说有些言行无忌,但叶家忠君之心却也是他的掣肘。”
赵忠嘴角出现一抹冷笑:“言行无忌?那是从前了,观今日所为,他是三思后行,步步为营。娘娘你看着吧,今后叶欢或许要比何进更难对付。”
“叶悦之也会和我们为敌?”
“除非我等放弃扶助二皇子登上帝位,否则就是让兄前番在叶家宗家的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忠冷冷的道。
见王美人的面色有点发白,他又一摆手:“此事如今暂时不会,我等在,就对何大将军有牵制之力,否则外戚必然尾大不掉,他应该看的清楚。”
“何屠户是不会死心的,必定还有后手,我倒想看看,叶悦之能有多少手段。”赵忠说着,眼光看向了毓秀宫的方向。
如果叶欢此刻在安玉宫,听了赵忠和王美人的这番言谈,一定会大点其头。
路上他还真的动过念头,安排得当的话,一举扫除内臣外戚并非不可能。
可凡事利益一大,风险与之亦成正比。关键是对他有什么好处?干掉内臣和何进,凭叶欢现在的地位还无法做到权倾天下,首先在朝中他就缺乏坚定的支持。
崔太尉卢中郎等朝中老臣站在他一边,多半还是因为叶家以及他一贯以来的表现。可一旦他要掌权,或者说辅政,就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大公子手中的力量多在军中,朝廷内不说没有根基却是颇浅。原本叶欢的计算是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等到他亲手提拔之人做到高位,才有了权臣的基础。
是以这个念头一起就被叶欢否决了,再言时机是那么好把握的吗?
等叶欢处理完皇城之中的禁军之事,再赶到毓秀宫,何后与众臣们的商议已经告一段落。先将灵帝后事按礼而行,昭告天下,待得陛下下葬之后再议后续。
大公子侧身让在路边,等着老臣们一一路过,态度很是恭敬。
众人见了不免心中暗赞,此刻的叶欢可谓大权在握,却没有半点年青人的张扬之态。
便是一向与他作对的李吉、梁頫等人都是颔首示意。
崔烈和卢植见了更是欣慰,此刻不便与叶欢多言,只与袁隗说了几句。
“悦之。”袁司徒对叶欢招了招手。
“岳父有何训示?”大公子到了面前轻声道。
“此时悦之你身负国家之重,非常之时,凡事都要三思而行。”袁隗语重心长。
华育此刻出来,见翁婿二人对话,也不催促,站在远处等候。
“岳父之言,欢必定铭记心中,不敢肆意妄为。”
“悦之,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