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皇甫林和何刚安置好,叶欢带着卢芸回到中郎府时已经是深夜了。
堂中灯火未灭,卢植坐与主位之上看书,见叶欢前来才把书简往案上一放。
见爹爹的眼光扫向自己,卢芸立刻低头闪到了叶欢身后。过了一会儿又见卢植并没有说她,这才站出来行礼:“爹爹,悦之哥哥,芸儿困倦,先去睡了。”
看着女儿略带仓皇的身影,卢植不由摇头苦笑。他根本没有说卢芸的意思,有叶欢带着自然放心,只是天天忙于政事,女儿进门时面上的开心好久没有见到了。
“悦之,叶族有人等你,老夫在书房,你忙完过来一叙。”中郎说完负手去了,管家则从侧房带出了一个中年男子,身材不高,双手将黑色包袱紧紧抱在怀中。
“叶俞见过,九叔。”到了叶欢面前,男子躬身见礼,称呼上稍稍有些犹豫。
叶欢颔首一笑,伸手就让叶俞坐下,九叔?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排行怎么出来的。
“九叔,这是段公子送来的八十两黄金和宅院地契,青叔让我给九叔送来。”男子只敢在侧面落座,将包袱放在案几之上恭声言道,说完终于出了一口气。
“这个你拿着,辛苦了。”叶欢一笑,自袖中取出一串制钱递给叶俞。
“不敢不敢,今天已经得了九叔许多赏,再不敢要的。”
“本公子的规矩,从不让人空手而回。”叶欢将钱往叶俞手中一放又道:“时候晚了,外面宵禁,你便在客房歇息一夜,明早再回去。”
“是。九叔,青叔让我问一声,要不要打扫宅院,九叔何时过去住?”叶俞施礼又问。
“过去住?”叶欢原本是要将宅院送给洛阳叶族的,不过想来还有一段时日,他来东都住在族里亦是正理,便一笑道:“让三哥安排便是,你快去歇息吧。”
管家闻言带着叶俞去了客房,叶欢便到了卢中郎的书房之中,此时香茶已经烹好。
二人落座,卢植便问:“观悦之今夜,春风满面,有何喜事?”
“哈哈,故友重逢,又见好友觅得良配,欢实是心中欢喜,多喝了一些。”
卢植捻须沉默片刻,接着又问:“今日叶族之事,悦之颇见威风啊。”
“中郎知欢,岂能坐视族人受人欺凌?今日桩桩件件,欢皆不违大汉律例。”叶欢笑道,下午那场群架是族间之事,不死人官府是不会问的,且赵历段均亦不会纠缠此事。
至于宅院,汉律没有后世那般复杂,却也有公平原则。也就是同等之事无罪,段均带人要抢叶家宅院,叶欢反抢,和报仇几乎同理,到了官府他也说的清楚。
“悦之你这是顾左右而言他,老夫问的是这个吗?”卢植摇摇头。
“中郎,欢年纪还小,职位又低,学识也浅,若有不懂,中郎指教。”
卢植闻言两道长眉一扬:“年纪还小?今年十八了吧,曹孟德在你这个年纪设五色棒棒杀宦臣!职位低?十二年前袁本初也没你职位高,学识浅,学识浅不能学吗?”
“中郎,夜深了,欢不懂你慢慢教,我听还不行吗?”叶欢一边续茶一边陪笑。
“慢慢教,看你小子这样老夫就来气,你在叶公面前也是这般?”卢植没叶欢的好气,也许是爱之深责之切,卢中郎每次面对叶欢都很难保持名士风度。
“中郎看您说的,欢在中郎眼中难道就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卢中郎哼了一声,给他来个默认,随即便道:“那你今次为何甘冒奇险来救郑公?”
“中郎,我不来不行啊,我不来,我爹来,那还不如我来。”叶欢绕起了口令。
“你……老夫不跟你绕,今夜就跟你说的清清楚楚。”卢中郎轻轻一拍案几,却没有立刻出言,捧起面前香茶喝了一口,随即双眉紧锁,满脸化不开的忧愁之色。
叶欢静静等着,此刻中郎面上的愁容和父亲何等相似?他是穿越之身,可以站在更高的角度俯视全局,但也不得不承认,似父亲和中郎这般忧国忧民的确是一片真诚。
“两年之前,大将军窦与陈太傅合议举事,却因行事不密反遭宦臣所害。如今内臣潜伏有时又开始陷害忠良,天子被之蛊惑极深,忠义之士难与为敌……”
“要清朝纲,平阉党,便需忠贞之士前赴后继,光有忠贞之心还不够,心机手段缺一不可。悦之你天资聪慧,又有忠义之心,你可知老夫和你父亲及太尉有多少期许?”
卢植说话时,双眼一直看着叶欢,目光颇为复杂,有欣赏,也有期许……
叶欢微微一叹,与中郎平静的对视正色言道:“中郎之心,与父亲别无二致,欢岂能不知?今夜中郎既然直抒胸臆,那欢也放肆畅所欲言,说的不对,中郎你不能生气。”
“说,老夫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卢植颔首道。
“不许生气啊,要不我不说。”叶欢笑道。
“快说。”卢植催促。
“中郎之言是也,不仅要有忠义之心,还得有手段心机。以欢浅见,大将军与陈太傅之所以不能成事,缺的就是后者,其心值得敬佩,可其行却太过浅薄。”
“叶悦之你怎可如此妄议前辈?”卢植一拍案,须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