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刺史和叶欢详议此次乐浪平叛之策时,幽州别驾府书房内,刘基正和一人对坐饮茶。那人一身素袍,身形魁伟雄壮,即使跪坐也比对面的刘别驾高出一头。
“哼哼,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一个黄口孺子,乳臭未干的小儿,不过仗着祖上名望,就被捧成卫霍之流?伯圭你说是否言过其实?”口中提起叶欢,刘基的脸上是一脸不屑之色,和今日酒宴上的表现大相径庭。
假如刘焉看见坐在刘基对面之人为谁,一定会大吃一惊,岂不正是白马将军?
“外父,此言虽说有些夸大,但叶悦之的确有些勇力,亦颇善统军之道。”公孙瓒倒没有如同刘基一般看轻叶欢,五马原一战他就在现场,亲眼目睹叶欢斩杀呼延硕。
“嗯,便如伯圭所言,就凭他叶悦之手中五千余士卒,再加单文佐的那些老弱病残,就能与百济高句丽数万大军抗衡?”刘基点点头又道,对公孙瓒之言他不会怀疑。
“外父这一手自然精妙,当日乌桓之战瓒就在军中,叶悦之此人断不能太过轻视。”公孙瓒心中其实对叶欢还是颇为看重的,但让他说出太多夸赞之词却是不愿。
“伯圭你是说如此众寡之势,那定边叶郎还有胜机?”刘基一愣却是有点回过味来了,以他对女婿的了解,能有此言语自己怕是多本小看叶欢了。
“设若那数万士卒在我手中,叶悦之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一败。不过百济与高句丽士卒乃是卒合,真正战力瓒不敢度之,叶悦之此人胆大包天,未必没有奇技。”
“胆大包天?伯圭,我还从未听你如此评价过一人。”刘基奇道。
“外父,瓒从不妄自菲薄,当日五马原敢以数百骑冲击乌桓过万大军,非唯胆略,亦要有超人眼光。兵家之事变幻莫测,瓒不愿一个不慎破坏外父大计。”
“嗯,说得好,这件事我谋划已久,岂能因区区一个叶欢而坏?伯圭既有此言,老夫便给他再添上一手,以策万全。来啊!”刘基捻须说完便对外间喊道。
书房外立刻有黑衣人进屋,躬身为礼道:“主家有何吩咐?”
“速速将此信送出,再带老夫口信,讯息会源源不断而来。”刘基取出一信交给来人。
“主家放心,我星夜便去。”黑衣人接信一言出屋去了。
“外父又有何妙计?”公孙瓒此时方才问道。
“哈哈哈,伯圭,且附耳过来。”刘基一笑二人便密语起来。
“好,外父妙计,有此一招后手,当可策万全,刘幽州必定铩羽而归。”公孙瓒笑道。
“何止是铩羽而归?东有公孙白马骑,西有叶郎定边军?哼,此战一过,定边叶郎怕是就此除名,老夫灭了叶正老匹夫这根独苗,也好一雪当年之耻。”刘基一派阴狠之色。
“外父,此事还得慎行,叶家六世三公,根深叶茂啊。”公孙瓒道。
“无妨,只要做的干净,自然由刘幽州去烦恼,调定边军来的可是他。”
叶欢已然隐隐猜出自己卷入了幽州的权力斗争之中,但此时他想退出却是不能。刘基对刘焉用的这一手乃是阳谋,你就算看出来也无法直言相斥的。
有一点叶欢和公孙瓒的考量不谋而合,那便是百济和高句丽士卒的战力。所谓“兵不经练,十不当一,习而练之,以一当百”。虽是敌众我寡,却未必没有胜算。
“叔父,此番若要破敌,军令必须出于一门,否则断无胜机。”刘焉的客堂之内,叶欢正色而言,以寡击众必要出奇,全军没有统一的指挥,他绝不愿去冒险。
“叶郎你此言何意?难道要单某听命与你?”刘焉还没回答,单经有点坐不住了,心道你是刺史调来的援军,论资历论职级怎么也该是自己统军才是。
“那欢问单校尉,我军不过万余士卒,敌军数万,这仗校尉准备怎么打?”叶欢问道。
“这……眼下敌情不明,当然要到阵前再加考量。”单经一愣接着说道。
“大敌当前,自然要先定方略,到了阵前再考量,便失去先机了。”
“哦?那不知叶郎心中又有何方略?单某洗耳恭听。”
“方略有,可此间不能说。”叶欢一笑微微摇头,目光又看向了刘焉。
刘刺史当然清楚叶欢不可说的原因,此时他对叶欢的眼光已经十分信任了。一场宴席加上自己的言语,他就能大致猜出眼下态势,定边叶郎,不止英勇善战这般简单。
“倘若尽数交给悦之,却不知你有几分把握?”沉吟有顷,刘焉终于问道。
“欢有五成胜算,至不济当可全身而退。”叶欢正色道。
“使君……”单经见刘焉如此问,心中暗道不妙,立刻出言。
“文佐稍安勿躁,同样为之,却不知你有几成胜算?”刘焉摆摆手问道。
“这,可?”单经闻言一时语塞,实际上定边军未到之前他心中根本没有半点成算。
“悦之说得对,此番是以寡击众,军令再不统一我军如何能胜?”
“叔父,单校尉此言亦是求全,他与欢不甚了解,见我年青怕难当重任也是常理。”叶欢见状一旁言道,以眼下形势,也的确怪不得单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