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预自己还是亲自一家家地察看,逛到金城坊这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能隐去官身微服视查民间情况的官吏已经很少了,而陆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别看陆预是从江南来到关中的,但他的官声在汉国一向很好。
陆预又问道:“你的粮食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不能告诉你!”
“这话怎么说的?舍粥做好事,还怕被别人知道么?难不成你这粮食的来路不正?”
徐小义冷笑一声说道:“怕你不爱听!”
“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有的时候再不爱听,多少也得听几句的,你且说你的也就是了!”
徐小义正要说话,只听得身后破庙的庙门被风吹动着,咔啦响了一声。
陆预没有放上心上,但徐小义却是留意到了。
徐小义原本是想说,这些粮食是陆预最不喜欢的混世阎罗给的。
但这一声门响,让徐小义有所警觉。
徐小义留意到,当自己说的叶长青的时候陆预并不反感,于是他才说道:“这些粮食也是秦王府叶主簿弄来的。秦王府的人!”
陆预会心一笑,言道:“本堂对秦王府的确很是厌恶。不过,本堂对叶主簿的正义之行还是首肯的。想来那位混世阎罗也没有这等救济民生的爱好。”
“你知道个屁!”徐小义骂了一句。
徐小义刚要开口接着大骂,那门又响了一声。
这一次陆预也好似留意到了什么。
徐小义马上言道:“别什么本堂本堂的!你要真是这般好官,也当做一翻好事出来!自己半点好事没做,损别人倒是话多!”
陆预笑道:“我亦是捐了一些银子的。”
徐小义气道:“你们这些世家大官若真的这般有善心我娘就不会饥寒交迫恨恨而亡了!没事快滚!别在我粥厂里搅
事!”
陆预当然听得出徐小义的怨恨与不逊,百姓不易,咒骂官府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陆预正想说些什么,那徐小义更加不客气地说道:“你若是气不过,尽可叫巡差来抓我,反正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爱耍这等威风。”
陆预叹声道:“民生不易,非是民惰。凡民者,为一己存活皆好作劳苦。民疲之态,皆府衙之过也。”
陆预的意思是,老百姓其实都是很愿意去耕种的,只要官府这边不要乱给老百姓搅事,五十可以衣帛,七十者可以食肉。
汉朝和景二帝的无为而治,正是基于这样的理论而产加人口,产生财富。
但国家要防御外敌,官府要办事,就不得不给老百姓“找麻烦了。”
徐小义听不懂陆预的之呼者也,他以为陆预怂了。
他笑道:“我看你也不懂来为难我。这可是秦王府的粥厂!”
陆预并没有回为徐小义的话而生气,他问道:“看来你与秦王府很熟呀?”
“当然熟了,没有秦王府叶先生等人,哪里有这些流民一口吃的?我们这些穷人都指着人家活命呢!”
陆预问道:“城里……城里百姓的生活还如此不如意吗?”
“什么百姓?流民!来粥厂的都是流民!”
“哦。流民……汉国还算是升平,这些流民……”
“外地来的桑农。”
“哦!”陆预听得徐小义的解释好似明白了一些。
陆预又言道:“对了,最后问你一件事情,诣岭……”
陆预话还没说完,那徐小义便不爽地说:“我就知道你是冲着他来的!我手上再也没有他的字了!全都你搜刮走了!”
陆预其实真的就是来视察粥厂的,询问关于诣岭先生的事也只是看到了徐小义所以才这么问的。
这陆预笑问道:“那你能不
能告诉我,你之前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这也是不能说的吗?”
徐小义没好气地随口说道:“就在这里!但他也不是天天都来,你想见到他还真不容易。除非你天天来,天天在这里等他,也许哪天他心血来潮过来了,就让你撞上了。你若是运气不好,三、四个月可能都见不着他的面。”
陆预笑道:“你这粥厂开设起来也没有三四个月吧?”
“要你管!”
陆预又问:“诣岭先生来你这里也是来喝粥的吗?”
“不知道,我这粥厂从不拒人。富家公子来了想喝一口,我们也盛。像你这样的大官来了,想吃一口,我们也装。我也不敢不给你们装呀。”
“哦?除了我,还有别的官员来过?”
徐小义白了陆预一眼说道:“多新鲜呀,洛阳那边正在闹灾,多少官吏以亲民的名义来粥厂喝个粥,以彰显自己对灾民的重视呀!就吃这一口粥,他身后一群随从还得不停得夸他,还说要把今日之事用奏疏汇报给皇帝,让皇帝知道那官有多爱民呢。”
陆预一愣,问道:“你说的那官吏是谁?”
陆预并不像侯不平、余讽那么耿直,但也不可能对这样的行为视而不见。
正如陆预会弹劾刘永铭的不正之风一样,他也一样会弹劾那些为了官声而做这等形式主义的人。
毕竟现在灾民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