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一路,已不知过去几日。
杨凡没有铁马,只有活马在路上滴沥塔拉的行走着,马蹄声早已被他听得厌烦。
常年远行的惊世堂十几人与身强体壮又善于骑马打猎的飞骑混在一起,每日都在饮酒高歌,不时便会打着探路的旗号去打猎,经常会提着几只与野猪回来。
窦菀儿已经走过这一路,拉着温柔沉稳的叶芸娘讲述着附近的风土人情,而妙仪等人会武艺的一个个每日都要缠着飞骑或是惊世堂的人带她们出去转转。
所有人都在自讨乐趣,只有杨凡坐在前室,目光呆滞的望着不见终点的官道。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长叹一口气,早知道如此寂寞难耐,就算是把自己腿掰断也不答应去西域。
人都是贱的。
这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他忽然有些想念之前在长安每日被人算计的日子了,虽然危险了些,但比这苍茫荒野好太多了。
“看风景还是得大山大河才能看的舒坦。”
王玄策跟他坐在一起,望着远处感慨一句。
杨凡左右张望,无论远近都是丘陵,既无高山也无河流,他吧唧两下嘴:“你是什么时候瞎的,这哪儿有什么大山大海之类的?”
“……”
王玄
策投去一个幽怨的目光,扁嘴说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杨凡固执的摇摇头,他没有说话的兴趣和欲望。
小小插曲过去,杨凡又耷拉着脑袋,不再吭声。
对他而言,这就是一场炼狱一般的旅途,根本就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少爷相公?”
这时,红舒忽然驾马来到马车旁,见杨凡不言不语的,连忙下马,攀上马车,“少爷相公是不是不开心,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转转。”
“唉……”
杨凡长叹一口气,靠在她的肩头上,轻嗅女子芳香,盯着浑浊的天空,“这一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个月。”
“……”
“一个月就能到安西都护府,到了那边就不好走了,我们就要精简人手……”
红舒有模有样的分析达到安西都护府后的所有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传入杨凡的耳中是一种折磨。
动辄一个月,这谁受得了。
……
凉州,天下要冲,国家藩卫,隔绝羌胡。是整个西北除了长安以外最大的城池,也是兵马囤积的要处。城中人口不下百万,其繁华程度甚至比长安的一些地区都要好上很多。
尤其是凉州的名为北里的一处城区。
城中兵马
众多,将士们常年游离在外,军中即便是有,也无法顶得住消耗,北里便应运而生,因此处风月之所来往的将士居多,也成了这里的招牌,只有进的了北里才能算是正经的贵公子。
也是因此,将士们来往的越来越少,北里就成了正经的高级风月之所。
都是出来当兵赚钱的,谁还有钱整天来这里?
此时正是子时,城中多处已然宵禁,北里却夜夜笙歌,灯火通明。
一身披金丝瑞锦纹鲜红大氅的俊朗公子哥儿来到北里最豪华的一处青楼—青云坊的正门前。
听起来是个读书的地方,看起来也像是读书的地方。
门口守着的不是搔首弄姿的仙女儿,而是一个个面容清秀的书童。这些书童也是娈童,与仙女儿是捆绑在一起的,可男可女,也算是青云坊的一大特点。
公子哥儿捻起腰间的玉佩,丢给左边脸上有一道疤痕的书童,“虞姬在哪儿?”
疤痕书童斜了他一眼,双手捧着玉佩递回来,“小姐正在与一名公子吟诗。”
“混账,少爷……”
见此一幕,公子哥儿身后的豪仆伸手揪起书童的衣服:“还想再添一道疤?”
书童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公子哥儿。
书童名叫卢生
,是青云坊头牌虞姬的贴身书童,模样十分俊朗,他与虞姬一样卖艺不卖身。
而他脸上的疤痕正是上个月刚来凉州时被面前的公子哥儿凉州第一纨绔陆子吟用刀划的。
这纨绔老爹常年在外,不知官职是什么,他也不曾说过,只知道凉州大大小小官员见到他都要给三分薄面,甚至是拱手行礼也是常有的事情。家中的钱财用金山银山来形容也少了很多,只知道陆家从他手中每天就要流出去几百贯钱。
有如此家底,他从小也确实好学,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十几岁的时候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正如风花雪月,就连路上遇上的美人儿也不放过。
好在他不好人妻,也不爱强逼,又出手阔绰,这才让凉州女子放下一些心。
陆子吟拦住奴仆林中,笑道:“小娃娃,你还是这么可爱,可惜了,少爷我没有龙阳之好。”
说罢,他拔腿走进青云坊,像是进自己家门一样随意,在一楼的客人瞧见这倒霉催的来到青云坊,非但不跑,反而高声呼喊着‘陆公子万岁’。
“今天青云坊的消费,本少爷!”
陆子吟闻声眉头一挑,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