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皇宫最为偏僻的地方,连冷宫都不如。
冷宫起码还有片遮雨的瓦,这里却是透风漏雨,斑驳的梁柱腐朽到快断了,墙倒了一半,处处都是蜘蛛网。
洛云笙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艰难地拎着半桶水,在雨后泥泞的泥地上蹒跚走着。
走不了几步,她就要停下来休息,擦干净脸上如大雨落下般的汗。
“哟,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吗?怎么辛苦成这样?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奴婢怎么不来帮你?”
洛云婉头戴凤冠,挽着段玉元的手出现在门口。
她嫌弃里面腌臜,都不愿踏进来,生怕脏了自己的凤首绣鞋。
洛云笙仿若没听见一般,继续拎着半桶水,一步一挪地朝屋子里走。
她快要生产了,没有产婆,没有仆妇,没有人会帮她。
她只能自己提前准备好热水、代替剪刀的碎瓷片,静待生产的来临。
洛云婉见了她这依然荣辱不惊的出尘模样就来气,再也顾不上会弄脏自己的衣鞋,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拽着洛云笙的发髻,将她往后一拉。
洛云笙手里的破水桶掉在地上,被毁了容的狰狞脸上,因吃痛显得越发可怖。
“京城第一美人?”
“我可真想让那些人过来看一看,他们口中赞不绝口的美人,如今是什么样子!”
“哦——我忘了,你已经死了。玉哥哥给你办了那样盛大的葬礼,镇国大将军在葬礼上都险些哭死过去呢。”
洛云婉那张清婉的脸上,满是恶毒表情,手上的力气越发大了。
“我没忍心让外祖母为姐姐难过,特地告诉她,姐姐是一尸两命,让她别担心,姐姐即便死了,也有孩子陪着你。”
“姐姐你道如何?外祖母听了这话,当场就晕过去了。”
“如今镇国大将军府正在操办外祖母的丧事呢。”
洛云笙心头悲凉。
她一直因为母亲的缘故,不曾与外祖家亲近。
可外祖家心里却一惦记着母亲和自己,即便不走动,也暗中多方维护。
甚至还为了母亲,助她那个宠妾灭妻的父亲登上宰相!
洛云婉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外祖家?!
洛云笙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洛云婉,朝着她的脸,重重扇下去。
只是一巴掌,就让现在的她力竭,站在原地,捧着肚子大口大口喘气。
“外祖?镇国大将军府怎么会是你一个庶女的外祖!”
洛云婉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洛云笙!你竟然敢打我?!”
“好,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
转过身时,洛云婉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玉哥哥,方才姐姐欺辱我,你都是瞧见的,你可一定要为我报仇才是。”
段玉元上前温柔地牵起洛云婉的手。
“我岂会容你受辱?”
“我们想尽办法,让洛云笙怀上我的孩子,不正是为了我们的恒儿能延长寿数吗?”
“正巧,今日国师来问我何时取药引。”
段玉元拔出腰间的匕首,冷漠地看着这个婚后一直不愿与自己圆房,让自己不得不将她灌醉,才得逞的原配妻子。
洛云笙抱着肚子,步步后退,直到脊背顶在了半壁墙上,才停下。
她逃无可逃。
还有她腹中无辜的孩子也是如此。
段玉元下手稳准狠,一下就插进洛云笙的肚子里。
疼痛让洛云笙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洛云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
“玉哥哥可要小心些,别伤着她腹中的胎儿。那可是恒儿的药引。”
“你放心,我自然会小心。”
生生被剖开肚子,男人的两只手在肚子里搅动着,捧出一个成型的胎儿。
洛云笙被随意推倒在地,本该清高无尘的相府千金落得一身泥泞脏污。
她睁着眼,看着那个胎儿抽搐着手脚,却一声哭都发不出来。
肚子被剖开之后,不停地朝外淌着血,很快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洛云婉……段玉元……你们不得好死……!”
洛云笙用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说出自己此生最恶毒的诅咒。
“我洛云笙在此对天发誓,倘若老天有眼,便叫我灵魂不灭,生生世世,纠缠你二人。”
“我若为猫,尔等为鼠。我若为虎,尔等为牛羊。”
“所有曾经欺辱过我的人,都会在我的纠缠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她睁着眼彻底没了气。
眼睛还直直望着段玉元手中渐渐没了声息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