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茶社。
杜靖文趴在两条长凳上,足足骂了乔染半个时辰,口干舌燥,他猛灌一口水,还能再骂一天。
“她还想当女官,说什么女子未尝不可科举,而她,未尝不可封侯拜相,她一介后宅妇人,她配吗,她知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她懂不懂什么叫安分守己,她……”
杜靖文滔滔不绝,他言语里只有这个令人生厌的乔染,乔菲菲眸底黯然,打断了他,“二姐只答了一道题,想必考核不会通过。”
乔染与卫琳琅的争吵,她听见了。
杜靖文怔了下,俊脸洋溢,拍手叫好,“本世子就说她不行,果然吧,灰头土脸回府,没本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乔菲菲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乔染,比她亲眼所见的都要多,她与杜郎许久未见,聊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她胸口沉闷,站了起来,“先生找我有事,我先回书院了。”她无事,只想离开透气。
走到门口时,杜靖文焦急大喊,“菲菲。”
他叫住了她,乔菲菲胸口的石块瞬间消散,她转过身,杜靖文着急问道,“书院什么时候公布考核结果?”
又与乔染有关。
“明日。”乔菲菲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杜靖文被乔染气昏了头,满脑子都是打压乔染的兴奋与快乐,根本没注意到乔菲菲的态度。
乔菲菲停了会,见杜靖文没有下文,忍不住问,“世子要回书院?”
他身上穿的是书院统一的衣袍,她以为他上青云山,是为了回来读书,以及……见她。
杜靖文摆手,“本来打算回去,这不乔染没考过,本世子就不回书院了。”
“世子身为人夫,倒是尽心竭力。”乔菲菲这次走的坚决。
“本世子不是那意思!”他好像惹菲菲不悦了,杜靖文后知后觉,扶墙追到门口,乔菲菲早已走远。
他拳头砸向门框,“可恶的乔染,害本世子与菲菲产生嫌隙,明日放榜,本世子要敲锣打鼓,将这笔账讨回!”
东市,九川墨斋。
乔染嫁妆中,在西市有两间粮铺和两间成衣铺,东市两间空铺,她做了一家书斋一家墨斋,铺面取名九川。
墨斋主卖纸墨笔砚,掌柜曾是纸坊工匠。
乔染将废弃纸张再造的想法告知掌柜,掌柜听着是个稀罕事,仔细想想,倒觉得可行。
“纸浆搅碎再造新纸,这法子头次听说,小人可试试,但不敢保证成纸的质量。”
乔染让掌柜的大胆尝试,“多少读书人连纸都买不起,几个会在乎纸面质量,能用就行,咱们卖的便宜,让更多人能够读书写字。”
乔染得到掌柜肯定的答复,将想法写下来,天黑前回到青云山,求见书院管事。
管事收了乔染的“孝敬银”,让她回去等消息,待她离开,管事将她写的书信,扔进了废纸篓。
“青云书院背靠皇家,不用的废纸就扔进敬字亭烧毁,几曾稀罕卖她废纸的那些钱,女子眼界就是浅薄。”
管事掂量银子,今晚可以去翠红楼玩乐了。
翌日下午。
乔染来找书院管事,管事心道,又可以捞一笔了,他内急,让乔染在屋内稍作等候,他去方便一下。
等他回来,看见的便是,乔染正拿着被揉捏褶的信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管事答应转送给院长的信件,何故出现在纸篓里?”
“哦,这是院长所扔,院长看过了,你书信所写一塌糊涂,他老人家生气,就揉碎扔了。”
管事事不关己的模样,轻飘飘将事情遮掩。
“你刚才为何不说?”乔染扫见他脖子上的红色吻痕,昨日没有,今天出现,显然经过一夜激情。
管事花完她送的银两,对她失了耐性,“我这不内急嘛,你问那么多干嘛,难不成怀疑是我扔的?”
管事料定她见不到院长,他负责书院采买,想和书院谈生意,他就是这些商人的天!
乔染看破他胡编乱诌,仍耐着性子道,“书院学生众多,纸张用度大,九川墨斋愿用重金回购,院长若当真觉得诚意不足,九川墨斋可以出更合适的价格。”
管事端架子冷哼,“实话和你说吧,书院不差你那点钱,你一个女子,眼界过于短浅,想与我们青云书院合作的铺子,能从西市排到东市,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找那些穷酸书生,他们肯定愿意把旧纸卖给你。”
管事收了钱,却压根没打算将她引荐给院长,更别提买卖。
见他态度如此,乔染冷了声线,“能不能合作由院长定夺,我要见院长。”
“就你?院长忙着了,哪凉快哪呆着去。”管事示意她快走。
乔染不动,“你要是不让我见院长,就把昨天的银两还给我。”
“老子给你脸了!”管事坐下,把腿翘到桌上,“银子我花了,就是不还,你奈我何?”
管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作为青云书院的管事,他在商行间还是有点威望和地位的。
他便是坑了她的银两,她一介女娘,能对他做什么?乖乖吃瘪,就是他最大的仁慈。
乔染气笑了,这种人欺软怕硬,你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