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靖文清醒来,屋里的几人表情各异。
除了田氏真心开心,其他人半是惊讶,半是各怀心思。
刘老夫人的脸色尤其难堪,世子怎么可能醒来,她分明……
但杜靖文活蹦乱跳的,难道乔染真是杜靖文的命星,活死人也能被她唤醒?
“退什么婚,你们已经成亲了。”田氏如今看乔染,就仿佛她脑袋后面有一圈柔和的光。
慧真大师所言不虚,乔染就是她儿子的命定之人,有乔染在,她儿子才能活。
杜靖文不这么想,他昏迷前才去大牢里耻笑过乔染,对他来说,与乔染退婚就是昨日的事情。
先前没退婚便罢了,如今他刚退便娶了人家,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既然退不了婚,那我就休……”杜靖文对上了乔染的眼睛,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又浮现小时候,乔染倒在水坑里看他的眼神。
那眼神中有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他忘了什么,为什么那双眼睛里有恨,乔染小时候明明很喜欢他才对。
“啊,我的头。”杜靖文的脑袋很痛,他捂着头蜷缩在地上。
“快请李神医。”田氏大喊。
李神医在坊间颇有威望,田氏费了许多功夫,才将人留在府邸,而今杜靖文的身体,全部由他照料。
李神医很快过来,把完脉,他翻看杜靖文的眼皮和舌头,细细诊断了好一会。
刘老夫人的神色有些紧张,她急促问道,“李神医,我孙儿的身体可有大碍?”
李神医停下来,眼皮动了动,“世子身体无碍,已经痊愈了,只是还需注意休息,老夫开个方子。”
田氏听儿子需要休息,忙让人将世子搀扶回屋。
刘老夫人与文宣侯的妾室马氏撞上眼神,两人偷偷松了口气。
乔染余光注意到这两个人,方才,李神医给她递了神色,杜靖文的身体或许还有别的问题,只是李神医不便说。
她对侯府关系有所了解,如今屋里的人并不全。
老侯爷喜研学问道,文宣侯及冠不久后,就让他提前袭爵,自己则在前几年辞官去四方游乐了,人不常在府里。
刘老夫人与田氏不和,婆媳关系紧张,刘老夫人常占上风,不过田氏娘家门第高,在侯府的地位不容置喙。
文宣侯袭爵后,掌家权就落到田氏手中,刘老夫人不甘心,为文宣侯与自己的外甥女马氏牵线,不成想文宣侯对马氏一见钟情,很快就纳入府里做了贵妾。
如今马姨娘有一儿一女,是田氏心里最大的刺。
文宣侯的另外两个妾室,各有一子和一女,年岁不大,存在感比较弱。
除了文宣侯外,刘老夫人还有一个长子,只不过长子年少时摔断了腿,身有残疾无法袭爵,此人住在侯府最偏远的院子里,平日少有走动。
乔染将田氏给她的红包拆开,唇畔勾起,“老夫人,母亲包了一万两银票。”
刘老夫人叫破音,“什么,一万两!”
田氏疯了吗,哪有给新妇这么多银两的红包,现在顺着新妇,以后还怎么立规矩。
田氏有自己的心思。
她担心杜靖文醒不来,真到了那般地步,京城中恐怕也没人愿意嫁来侯府,她就指望着乔染能尽快给她儿子留个后。
这会银钱多些,方便后面提出过分要求。
而且田氏出生武将世家,不擅打理银钱,想着民间有个习俗叫万里挑一,就包了一万两。
“这一万两从我的嫁妆里出,老夫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刘老夫人没问题,就是酸。
她出生不如田氏,娘家又没落了,侯府倒是荣光,但也没到随随便便拿出一万两的地步。
田氏脑瓜不太精明,就是有钱,气哦。
“看到世子康健,老身也就放心了。”刘老夫人稳住心神,“昨月圆,我儿在祠堂为世子烧香祷告,想来列祖列宗保佑,才让世子清醒。”
把功劳架在文宣侯身上,又暗示文宣侯月圆夜没留宿正房屋里。
田氏也酸了。
眼神嗖嗖扫了下马姨娘。
马姨娘不经意间扯了扯脖子上的衣领,露出蚊子“咬”过的痕迹。
田氏斜眼,小贱人!
乔染适时让丫鬟倒茶,她将茶盏托起,“老夫人,喝茶。”
喝完茶,就该给红包了。
刘老夫人接过她的茶,但对赌约只字不提,“入了侯府的门,就要遵侯府的规矩,你与世子的婚事仓促,想来也没学过侯府的规矩,老身就把王妈妈调去你身边教导吧。”
乔染抬头,王妈妈五大三粗,胳膊壮的像是能打断十根擀面杖,知道的王妈妈是教导嬷嬷,不知道还以为哪里的屠夫。
她扯了扯嘴角,“老夫人,侯府家规孙媳学过,其中有一条叫做守信。”
“你倒是学的好。”刘老夫人脸上挂不住,别说她没有十万两,就算有,也不可能平白包给新妇。
赌约而已,她是老夫人,谁敢伸手向她要钱。
刘老夫人只是年纪到了,半点没有侯府老夫人的端庄大气。
乔染垂眸,“孙媳学的好,就不劳烦王妈妈教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