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侯府大婚,乔府张灯结彩。
乔染身着大红喜服坐在铜镜前,汤兰为她梳头盘发,眼角的皱纹喜悦的上扬。
“我们二房可算苦尽甘来,你入了侯府,找机会让侯爷为你爹提提官位,还有你大哥也要入仕,说什么考科举,就算考中举人,哪有侯爷一句话管用。”
汤兰话里话外都是乔家的利益。
其实今天并不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这本该是阿染的婚礼,阿染死在了北疆,当娘的梳着另一个人的头发,心里半点没有她的亲生女儿。
乔染没说话,汤兰嘴巴撇了撇,忽的把她的头发往后拽,“听没听到。”
乔染站起身,把簪子拔出来,乌发垂落,汤兰盘的头发瞬间松散。
汤兰指着她要骂,她上前迈步顶住她的手指,直视她浑浊的眼睛。
“阿娘,我是个冒牌货,不是那个任你操纵,会对你言听计从,恨不得挖心挖肺被你吸干血的乖乖女儿。”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她眼睛里猛然迸发出厉色,“我是谁你最清楚,劳烦对我客气些。”
汤兰胸口气的直喘,“翅膀硬了,你能嫁到侯府,靠的全是我,你算什么东西,是我给了你身份,让你这只山鸡变成了凤凰!”
汤兰选择性忽视,前几日她还去过大牢,极力摆脱与乔染的关系。
那个时候汤兰说,“你得罪了郭少爷,郭家判你死罪,与我们乔家没有任何关系。”
瞧着对方理直气壮,乔染忽的就笑了,“我进牢里的时候,你们把婚退了,拿了不少好处吧,我嫁入侯府,靠天、靠地、靠着死去的阿染,唯独不靠你。”
“你!”
汤兰心脏突突的跳,自从二女儿去世后,她让人顶替她的身份,这个决定从来没后悔过。
可马上这个替身就要嫁进侯府,她却慌了。
“怎么,后悔了?想揭发我?”
乔染往前走,顶着汤兰的手把她步步逼退。
“欺瞒侯府,把来历不明的假女儿嫁给文宣侯世子,我的身份泄露,你和乔昌德二人,脱不了干系。
我还叫你娘,只因为阿染救过我,阿染尊你敬你,我替了她的身份,会让你好好活着,否则。”
她眼底划过抹冷意,“你该死的。”
汤兰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她面上慌乱了片刻,不知道是良心不安还是别的,眼里挤出了抹泪花。
她抹了把眼角站起来,“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毁尽毁,你爹和你兄长的事,你上点心。”
她急匆匆走了,有点像落荒而逃。
成亲之日,当娘的应该为女儿梳头,汤兰让乔素去替她。
乔素面无表情为乔染梳头盘发,看着她的喜服,乔素只觉得刺眼,“你选在今天完婚,打的什么主意?”
杜靖文一家的确着急,可日子是她选定的。
七月十五,怎么看都不吉利。
乔染望着铜镜里的乔素,“阿姐,我说过的,会让阿染光明正大嫁入侯府。”
乔素讥讽,“我妹妹都死了,还嫁什么。”死这个词让她盘发的手忽然怔住。
她震惊的垂下眼眸,心脏不可遏制地颤了下。
“阿染的骨灰,我一直带着。”乔染从梳妆盒中取出已经褪色的香囊。
这香囊跟了阿染十年,汤兰担心身份戳穿,一把火将女儿的尸体焚烧,她将骨灰装进香囊里,戴在身边。
“七月半,鬼门开,阿染的魂魄回到人间,她就能看到,我送给她的礼物,这场盛大的婚宴。”
她望着镜子里的乔素,嘴角开心的勾了起来,仿佛在问,“阿姐,喜欢吗?”
“你这个疯子。”
乔素仰头重重闭上眼睛。
侯府的婚宴办的盛大,大家都知道杜靖文昏迷不醒,乔染就是个冲喜的新娘,但为了侯府的面子,许多人顶着鬼节这天,参加了宴礼。
乔家二房为乔染准备的嫁妆不多,加上侯府的一共才三十二抬,京城中富贵人家的嫁妆,一般为六十四抬。
左相虽然与乔昌德不和,但连夜为她添了三十二抬,凑齐了礼数。
乔染在府内等着侯府接亲。
到了时辰,嫁妆先出门,鼓乐奏响,乔家人将嫁妆抬到府外。
卫琳琅在路边观礼,看着那些轻飘飘的箱子,忍不住嘲讽,“这么点嫁妆,五成都是虚的,也就你爹添的值些钱。”
“别说了。”乔菲菲心如刀绞,她知道杜郎危在旦夕,若非乔染能救杜郎,她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乔染嫁给杜靖文。
卫琳琅见乔菲菲伤心,一肚子话根本压不住。
“菲菲你别伤心了,乔染无论身份还是学识、长相,没有一点比得上你和我,就看这些嫁妆,待我成亲那日,至少一百二十八抬,羡慕死这些围观的人,哪像她,上不得台面。”
她话刚落,迎亲队伍前面一阵骚动,紧接着,三皇子身边的宦官,尖着嗓子高喊。
“瑾王给乔家二小姐添妆,百年好合玉如意一对、双喜临门金镯两对、早生贵子金丹一百瓶、金儿玉女绸缎五百匹……”
乔家二房的姑娘成亲,瑾王殿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