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堂经义课的赵老夫子,尤其注重戒律。
老夫子目光精烁,一本书,一条戒尺,是他的标配。
“今日,我们讲解尚书·周官……”
赵夫子在座位中间前后走动,卫琳琅将写好的纸条扔给徐芳和白玉,白玉趁赵夫子背对着她们走到最后一排,即将扭头的时候,将纸条扔给乔染。
赵夫子转身就能看见乔染,无视课堂纪律所写的纸条!
卫琳琅朝后看,正得意的幻想,就见一团纸从天而降,砸中她的脑门。
乔染淡定收手,正所谓灯下黑,纸条飞过来的时候,她弹手改变纸条方,扔到最前排,老夫子在她身旁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哎呦。”卫琳琅捂住脑门吃痛,纸条恰好落到在她的脚边。
“卫琳琅,站起来!”
老夫子拿起戒尺,从乔染身边走过,径直来到卫琳琅座位前,将纸条捡起来展开。
纸条中栩栩如生画着赵夫子的小像,只不过,夫子额头添了三道杠,头发后面梳起了两根麻花辫,身后背着大大的龟壳,配字,老王八。
赵夫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起来。
卫琳琅立刻慌了,“这张纸是乔染扔给我的!”
乔染坐在最后一排,双眸露出迷茫又无辜的眼神,“夫子,学生正听您讲到议事以制,政乃不迷,其尔典常作之师,无以利口乱厥官,并不知卫师姐的纸条。”
她能将此句完整背出,可见认真,赵夫子点头,“卫琳琅,你来说,此句为何意?”
卫琳琅没听,她正等着看乔染的好戏,根本不通晓这些。
赵夫子将戒尺拍到桌案,甩袖道,“乔染,你来说。”
乔染站起来,对答如流,“是,夫子,此句讲解的是,议论政事要以制度为依托,政事的处置就不会迷乱,要以常典作为自己的学习典范,不要以巧舌辩言扰乱官长的判断。”
她回答的与赵夫子所讲纹丝不差,如此认真,哪里有功夫画纸条。
赵夫子冷哼,“老夫就从她旁边走来的,她扔没扔纸条,老夫能不知道!反倒是你,不思进取,污蔑他人。”
卫琳琅眼珠子乱晃,“夫子,我没有,就是她扔的,不信你问徐芳和白玉。”
徐芳和白玉站起来,“夫子,就是乔染扔的,我两都看见了!”两人作为卫琳琅的铁板跟班,一口咬定就是乔染扔出的纸条。
其他学子,一部分事不关己,一部分的确没有看到。
乔菲菲眉头微凝,没有拆穿卫琳琅的谎话,却知道瞒不过赵夫子。
“还在这里巧舌如簧!”赵夫子今日所讲的便是“无以利口乱厥官”,偏偏卫琳琅几番狡辩。
“乔染今天刚来,如何画的出老夫,要真是她画的小像,只见过老夫一次,就画成这般形象,如此本领,老夫倒是要把她引荐给绍老了!”
绍老是京城颇有名望的画师,与赵夫子私交甚好,闲暇时候也会来书院教课。
赵夫子当场给了卫琳琅五下戒尺,斥道,“出去站着!”
卫琳琅眼眶发红,瞪了眼乔染,不甘心的走到门外。
徐芳和白玉缩回脑袋坐下去,立刻被赵夫子点名,“还有你两人,坐在前排如何看得到身后,书院是让你们读书的地方,拉帮结派、欺负新生,成何体统,都出去罚站!”
明眼人都知道,徐芳和白玉是卫琳琅的跟班。
卫家显赫,攀附卫琳琅的人许多,但赵夫子只管教学,旁的关系他一概不论,“坐在院舍一日,便是书院学生,不愿老夫讲课的,随时可以走!”
大家低下脑袋,女学选拔在即,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书院。
上午的授课过去,赵夫子刚走,卫琳琅就领着徐芳和白玉冲进来。
“乔染,你好样的,敢把纸条扔到我头上,散学后,我倒要看你,怎么平平安安的离开书院!”
“师姐威胁我?”乔染淡然收书。
周围的学子还没走,都假装收拾看热闹,卫琳琅扫了眼周边,往前迈了一步,咬紧后牙槽低声警告。
“从你府上到书院,每日需走半个时辰,我不是威胁你,是告诉你乔染,你死定了!”
乔染抱起书本,恍然大悟,“师姐提醒我了,从国公府到书院更远,你日日行此路线,若买凶杀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卫琳琅瞳孔骤然缩紧,她只想着半路把乔染揍一顿,乔染竟要杀她!
“你还想杀我,我是国公嫡女!”
乔染瞧着她,“我没杀啊,是有人要杀你。”
卫琳琅气急点头,“你行,看咱两谁先弄死谁!”
乔染余光瞥见乔菲菲正往她的方向来,她走出座位,“卫师姐的画功颇高,如果用在正道,假以时日,许是会有一番成就。”
赵夫子的小像乃卫琳琅所画。
卫琳琅在绘画方面有些天分,但卫国公让她专心经营之道,今后嫁与门当户的世家,管理后宅,做好当家主母。
“本小姐岂能与画工这等低贱的匠人相提并论,学画做画是你这种人需要思考的问题,本小姐只需要赏画,就可以买下无数画作。”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