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松松垮垮的发髻束在背后,把耳朵遮得严严实实,沈二难这一副糟老头形象,显得他整个人有些落拓。
在远山府的府城找了最好的酒楼饱餐了一顿之后,出了酒楼的大门,摸摸肚皮,感觉确实撑不下了,他靠在一旁的柱子,只见手掌伸开,凭空多了粒药丸,这是助消化的丹药。
得知要到远山府出任务,沈二难提前吩咐了徒弟准备些助消化的丹药,他特意躲在丹房烤了几只肥肥的灵鸡,把自己吃撑了,准备试一试消化丹的效果。
奈何徒弟水平得了他几分真传,机灵一点没学到,给的丹药没什么味,他吃着不痛快。
一般吃了肥腻腻的东西,大家最想吃点啥解腻,当然是酸酸甜甜的水果之类的,他只好自己动手,给自己炼制了酸甜味的消化丹,吃起来倒和他小时候家里那株山楂的味道有些相似。
沈二难的家在远山府,自世俗上了风云谷,中间几经磨难,又去了平都,然后跟着圣使刘清明又回到风云谷,平日里窝在斩福司的小院。
世事沧桑变幻,隔离百来年,他才重新回到这里。
积福寺的大麻烦总归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不如他去看看当年的地方还在不在。
沈二难能找到远山府最大的酒楼,都是因为酒楼顶上的那面福旗,它是整个府城最大的一面,从积福山下来,遇到了几个贩商谈论起府城里的酒楼,他就远远跟在人家后面,吃了一顿回去看了之后,再回来吃一顿。
现在,走出酒楼的他,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以及两边各色的商铺,那青砖黛瓦的外形,早已不是当年的木楼了,一时他竟认不出这是哪里。
“这位小哥,不知竹衣巷的沈家怎么走?”他端了一脸收不住的茫然和怅惘,随手拉了个货郎。
货郎不察被人拉住,只好拉住手里的木推车,把车往里靠了靠,不至于挡住行人的路。欲骂上几句,定睛一看,竟是个神情茫然的老头,走丢了?
竹衣巷,他倒是常去,只是不曾听过什么沈家。
“老伯,我倒是知道竹衣巷怎么走,只是那里如今已经不住人家,成了府城朱大户家的后花园子呢,里头经常借给一些没考上功名,整日闲游的读书人吟诗作赋,日日宴饮,对我等平民的靠近,倒是凶得很……”
“你往前走过四条街,看见一座小桥,打桥上走过,再往右一直走上半个时辰,看见棵高大的山楂树,那就是竹衣巷的巷口了。”货郎小哥说到山楂,口中泛津。
他常去那地,也是为了山楂,那里就朱大户一人占了整个巷子,寻常人都不敢去。山楂树每年结果,掉地可惜,他前几年看见就拾了拉回家,给老娘做了道吃食,拿到街上酒肆饭馆叫卖,大家都爱吃得紧,他赚了不少。既然山楂成了来钱的宝贝,他自然要多看顾着,平日里打那走过,给树除虫,打理病枝,捉了蜜蜂去安家,专寻少人的时候做了,一直没人察觉。
沈二难闻言,打了个嗝,似乎记下了怎么走,他随意地朝前继续走。原来那棵山楂树还在啊,他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光,然后就看到了那棵山楂树。
脚下一迈,周围行人、环境转眼间快速切换,他的脚再落地时,已经到了山楂树下。
山楂树的树叶子已经呈现出翠浓的颜色,只是叶子短而扁,阳光照下,暗影稀疏,挨着叶子的是小拇指盖大小的果子。山楂竟才这么小吗?
沈二难认出了这是自己小时候的那棵树,他围着树走了一圈,然后靠着山楂树,盘腿坐下。山楂树的叶子突然不停晃动,似乎在叽叽喳喳讲些什么,讲到兴奋处,还掉了几颗山楂。
原来,沈家在他走了之后,就败落了。子孙不肖,吃喝玩乐,罔顾人伦,怎么会长久?
败得好啊。沈二难哈哈大笑几声,一个转身,人就回了积福寺。
李晓天守在李清芙的身边,他刚才把妹妹昏迷的消息报给了师父,师父只说“一切听上人安排”,他知道师父也无能为力,只好来妹妹这边守着。心里正盘算如何求上人大发慈悲施展灵力,救醒妹妹。
沈二难凭空出现了。
他赶忙行了个三福礼,又一把跪在地上:“求上人,怜我母亲孤弱,千万救醒了我妹妹。小的此生必当牛做马,报答上人。”
“你这小鬼,干甚跪我,在这里跪我就是害我!”刚去了竹衣巷的沈二难还没走出物是人非的悲凉心境,被李晓天一番求情,整得肝火升温。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好家伙,前头殿里还立着福圣他老人家,心眼清明得很!看见你跪我,万一误会我有犯上之心,我有几张嘴也不够吃的,不,也不够说的。”沈二难这会儿心情还很低落,看见躺在那里的大麻烦不好发作,这小子倒好,见面就跪,不管福圣生不生气,他老人家也要生气了。
李晓天这下觉得地面发烫了,他艰难地拔起两个膝盖,两手拱在一起,连连告罪:“小人担心妹妹,乱了心脑,请上人千万原谅。只是不知我妹妹还能不能醒来,求上人开个尊口。”
“她啊,现在成了个大麻烦喽!让她醒来,这个不难,难的是醒来以后,该怎么办?”沈二难见他忧心亲人,想着自己在世俗没了亲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