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才是傻子。
“等开了春,我还能上山打更多猎物,我还知道什么地方有值钱的药材,人参,灵芝,我会赚很多银两,到时候我们新起一座房子,盖成青砖瓦房。”他看着他的小夫郎很认真的承诺。
小哥儿笑眼弯弯,“好啊~那我等垚哥给我盖大房子住了哦~”
顾垚眼底的一点失落一闪而过,怎么又不叫夫君了呢?
“不过我没想到,你原来这么有钱啊!”
司岑看了一眼盒子里面,难怪接过来的时候感觉沉甸甸的,里面不仅仅有铜板,碎银子,甚至还有几锭圆滚滚的银元宝,目测最下面压着的似乎是银票。
司岑清点了一遍,这里所有加起来居然有三百多两。
老实说,对于一个靠打猎为生的猎户,这点存款着实有点多了。
谁能想得到,一个住破茅屋,成天把自己造得像个野人的猎户会有这么大一笔巨款?
那些素日里瞧不起顾垚,还经常在背后说长道短嘲笑他娶不起媳妇或者夫郎,要和他爹一样当一辈子老光棍的村民们要是知道了,怕不是要把下巴惊掉地上。
“不全是我打猎挣得,里面有一大部分是我从前攒下来的饷银,还有我的退役金和抚恤金。”
司岑脸上的笑容消失,手中的木盒忽然变得沉重。
“是你的腿伤?可以让我看看吗?”
说起从前时顾垚脸上并没有什么伤感或者不甘之色,依旧那么平静,只不过听到司岑说要看看,反而脸上闪现一丝犹豫。
司岑早就发现了的。
成亲那天晚上熄了灯,而且一直被折腾,没顾得上。
之后他就再也没看见过顾垚不穿裤子的样子了。
他内心深处果然不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瘸腿。
“不是很好看。”他这样对自己的小夫郎说着,但看着小夫郎倔强又心疼的目光,他的抵抗一瞬间就土崩瓦解,“你想看就看。”
他卷起了自己的裤腿。
司岑凑过去看了一眼。
其实不用凑过去也能看清,他的腿为什么瘸了,是因为小腿的骨头长歪了,像是扭曲着凸出来一块,显得很……丑陋。
司岑的手指却毫不嫌弃的轻轻落了下去,带着一股心疼的意味,像一片羽毛,轻轻的浮过心尖。
“怎么弄的啊?”
语气和以往一样,一如既往的软糯,却带着一点鼻音。
顾垚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伸手把他直接抱起来,搁在自己腿上,还非要他抬起头看自己。
好在没有在小夫郎眼睛里看见泪光,心里的那点不舒服这才消散许多。
“已经不疼了。”他这样嘴笨的安慰了一句。
小夫郎瘪了瘪嘴巴,一言不发的依偎到他怀里来。
顾垚便又说,“是在战场上被马踩断的,之后骨头没接好,就变成这样了。”
他没有说那是有人因嫉恨他故意为之,那个人还是他上峰,也没说那匹马当场被他几拳捶爆了脑袋血肉模糊,喷出来的血喷了那无能又爱抢功的上峰一脸,吓得对方后来做了好几夜噩梦。
他更没有说自己这条腿当时如果好好医治,或许是有可能恢复大半,至少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正常行走,不用瘸的。
但是那个上峰也好,当时同一个营地的许多别的人也好,尤其是躲在背后操控的某些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治好了吧。
若不是还有一点忌惮,他们恨不得杀了他,可惜那匹马死得血肉模糊也只废了他一条腿,那些人也不敢再对他动手脚。
所以就故意让他得不到治疗。
当然,这些东西不用讲给小夫郎听。
他甚至很庆幸自己废了一条腿,不得不回乡。
才能在那条冰冷的河里救了他的小夫郎。
司岑知道他隐藏了什么没说,但是司岑不强迫他。
他静静的让顾垚抱着,感受着他一下下轻轻抚摸自己的脑袋,许久之后才说,“那你回来后有看过大夫吗?”
“看过,都说治不好了。”
“你看的都是庸医。”
他听到小夫郎气哼哼的,忍不住勾了勾唇,没有告诉他自己甚至曾经还看过太医。
不过感觉到平日乖乖巧巧的小夫郎似乎很生气,头顶都要冒烟的感觉,他是不是该哄一下?
正想着要说什么才能哄好,猛地听到小夫郎说,“我可以把你治好呢,你信不信我?”
顾垚哑然。
司岑直起身,认真的与顾垚对视着,一张还有些胖乎乎的小脸上洋溢着认真。
“就是这个治疗过程可能要吃点苦头,你信我的话,让我给你医治吧。”
他看起来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模样。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清凌凌的,莫名有一种让人信服的笃定。
其实无所谓信不信,只要是小夫郎想做的,顾垚都不会拒绝的。
哪怕他这条腿已经被无数次的宣判了死刑,哪怕就连他所谓的亲生父母都因此而再一次放弃了他。
哪怕这些年他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会做一辈子残废的事实。
他也不会拒绝小夫郎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