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教授。”

他嗫嚅着转身回到坩埚前，像是抽去了半身的精神气，背影无限凄凉。

这次斯内普没再继续他的批改大业，反倒以手托腮，静静盯着阿不思的方向。

他两眼空洞，若不是阿不思能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周围又不曾有外人，若是抬头看去，只怕要误以为对方只是在发呆。

顶着这般灼人的视线，阿不思佯作不曾发觉，手下不停地处理材料。

经过刚刚的“预热”，熟悉了原料放置位置和加工方式，他的动作显然比上一次快了不少。

本以为斯内普会很快再次投身于作业堆，然而直到要往坩埚添加药材的时候，斯内普的视线仍旧不曾移开。

不能再让他看下去了，阿不思心道。

“教授，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他突然出声。

斯内普没有动作，只那双黑色的眼珠稍移，焦点凝聚在阿不思的脸上，声线毫无波动：“不（no）。”

阿不思只当他后面还有个proble。

“历史上有巫师回到过去的先例吗？教授。”他自顾自地问。

斯内普本是不想说话的。

一个误入时空的低年级学生，交给邓布利多头疼就是了。

作为小孩目前的院长，他只需要确定其身份属实，保证他在斯莱特林生活的日子里不出事即可。

前者已在刚刚的谈话和中规中矩的魔药中得以确认，而后者……虽然不指望刚穿越时空来到新环境的第一晚就夜游到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小巫师能安安稳稳在这里度过他的校园生活，但斯内普对此也算做好了准备。

——周六日的禁闭安排起来，只要没有足够的课余空闲时间，一个学生，又能闹出什么大事呢。

按理来说，他能做到这一地步已然是足够了。

但或许是身为教授的责任，或许是被孩子目光中的期盼打动，又或许是其他什么说不上来的原因，总之，他还是开口了。

“有。”

“他是谁？”男孩的声音急促起来，“既然史书上记载了他的故事，那就说明、最后他返回了自己本来的时间点了，对吗？”

所以，我也能回到自己本来的时间点，对吗？

“……是的，他回去了。”

斯内普的声音轻飘飘的，语速较之平常略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但是，也只有他回去了。”

斯内普一字一顿地清晰道：“扰乱了原本的历史进程，即使他最终返回到原本的时间里去，身边许多本该存在的生命也因此消失不见。”

看着定在原地、不知道联想到什么的小孩，他最后说：

“做一个学生该做的事情，其他问题自有邓布利多来解决。不该参与的别去靠近，明哲保身，我想这一点不需要我来教你。

不要妄图去改变世界，你不是救世主。”

把新制作好的两瓶魔药交给斯内普看过，又清洗整理好用过的坩埚和桌面，阿不思终于得到了结束今日禁闭的批准。

他轻轻合上了门，彻底告别魔药教授的地下办公室。

他不是救世主，当然。

他是救世主的儿子。

阿不思是吃过早饭就来了禁闭，托那三瓶魔药的福，此时已经临近正午，迈出阴暗的地下室台阶，阳光洒在身上，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真不知道斯内普教授是如何忍受长时间待在阴暗的地下空间的。

不可否认，阿不思的许多想法与斯内普不谋而合——这或许是蛇院思维的共性。

持续了千年的分院仪式自然有令它保留至今的必要性，起码它真的做到了按照创始人的偏好，将性格相似的巫师划分到一个学院里，少有错漏。

刻板印象就是如此逐渐形成的。

明哲保身，不插手历史发展，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阿不思隐隐有种感觉，这一个时空，随着他的到来，早已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而去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哈利，在这个时空结识了阿不思的哈利，还会在将来给自己的小儿子取名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吗？

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霍格沃茨两个最伟大的校长名字的组合，还是他的同学，他的同龄人。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哈利才会再次坚持用这个名字为自己的儿子命名？

一种可能是，阿不思成功回家，时间抹除他在这个时空留下的所有痕迹，包括所有人的记忆。

而另外一种可能是……

我会永远留在这里。

阿不思想。

也许我的名字还有另外一重含义，它还纪念了哈利的一个英年早逝的斯莱特林同学。

同学为救哈利而死，哈利给自己儿子取了同学的名字，然后儿子穿越时空又成为了哈利的同学……

至此，时间形成完美的闭环。

……

阿不思几乎要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

如果罗丝在就好了，他不期然想到，这是她最喜欢的那种狗血剧情。

感受到肚子的抗议，阿不思没再耽搁，去礼堂吃了午餐，便直奔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