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并不难找。

它就位于霍格沃兹城堡地下室，与魔药课教室处在同一个走廊的两端。

走廊墙壁是由一块块长条状的黑石头堆砌而成的，整个过道黑暗阴冷，只零星几盏灯挂在一侧。

光芒黯淡不说，还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闪烁个不停。

接触不良？

赫敏站在廊间，转瞬反驳了自己。

——不对，这是魔法世界，不存在电路问题。

她将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了些，小心地跟壁灯保持着安全距离，埋头往前走。

蓬松的头发随着她的步伐上下跳跃。

阴冷潮湿的环境氛围，再结合她最终要到达的地方，背影瞧去，倒是颇有些孤勇者的感觉。

事实上，她也确实算得上是一位“孤勇者”了。

作为开学不到一周就四院闻名的“万事通小姐”，赫敏·格兰杰较之其他同年级的小巫师们的知识面显然渊博了不少。

这份渊博当然不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它来自于其他小巫师们享受开学前最后一段美好时光的时候，赫敏在预习并背诵全书；其他小巫师们上课走神的时候，赫敏在听讲做笔记；其他小巫师们睡懒觉的时候，赫敏在晨读……

甚至于，当其他小巫师们在课间玩耍的时候，赫敏在办公室向教授们请教问题。

可以说，赫敏·格兰杰此人，就像她那头褐色打着弯儿的头发丝一样卷。

少有人愿意主动接近一个卷王，尤其还在这个卷王企图带动所有人一同卷起来的情况下。

于是，在纳威举起颤颤巍巍的小手，表示自己实在跟不上她的思路之后。

赫敏环视整个休息室，在座的诸位无一不错开视线的。

偌大的格兰芬多，竟没有一个人能跟她探讨巫师的起源与发展，赫敏感到了深深的窒息。

——她把目光转移到了二年级……三年级……

止于四年级。

倒不是因为她在四年级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而是年龄差距问题导致跟他们完全聊不到一起。

总之，当赫敏又一次化身陀螺，向她所遇见的每一个人请教问题的时候，罗恩朝哈利嘀咕：“真要命，我记得这不是咱们一年级该学的知识吧？”

他的声音不大，赫敏也就佯作没有听见。

她把书又往前递了递，期待地等着面前人解答她的问题。

珀西·韦斯莱看着几乎要抵在眼前的魔药课本，内心焦灼。

往常他是绝不介意帮助学妹回答一些小问题的，但今天实在……他借着压下课本的动作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机械表。

然后非常歉意地表示自己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忙。

“我得赶快走了。”他说，

“如果你的问题不急的话，可以等我回来再看？或者你可以直接去问斯内普教授……”

珀西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公共休息室的出口。

“珀西新交了一位女朋友，我猜他一定是赶往约会地点去了。”罗恩说，

“——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呢，实际上，弗雷德他们早就知道了。”

双胞胎知道，也就意味着他们所有的兄弟都知道了。

他摇头感慨：“不得不说，比起被这样缠问，跟女朋友共赴一场榭寄生下的约会实在是太棒了。”

赫敏生气地转过头看他，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和：

“既然你的哥哥没有时间，那么，罗恩·韦斯莱，我想，也许你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罗恩：？

不等他有所反应，赫敏已经飞快地背出一长串的单词——完全没有停顿。

这些词句经过罗恩的脑袋翻译后呈现出一段乱码：什么什么和什么加入什么怎么样比例什么什么九十六页……

一阵眩晕之后，罗恩震惊地打断她：“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才一年级！难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很好，看来你对自己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甩甩蓬松的头发，女孩朝他抬了抬下巴。

是的，你连被缠问的资格都没有。

喔，女朋友，也没有。

“劳驾，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在哪个位置？”

彬彬有礼地询问了一旁的高年级同学，得到回答后，赫敏轻声道谢。

然后像打了一场胜仗似的，鞋跟踩的咚咚作响，迎着所有人敬佩的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

“她这是什么意思！”

等罗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挂着胖妇人画像的休息室入口早已关紧。

而凭借一腔怒火走到地窖的赫敏也在寒冷的环境中渐渐冷静下来。

她停在门前。

黑暗总是更容易滋生恐惧与不安，独身一人时更是感受加倍。

世界上最可怖的东西不过两个，一个是鬼，一个是人。

前者的存在曾被无神论者予以否定，却又因魔法的出现被反向证实。

而后者……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略重，带着几分刻意的味道。

旋即就是有人不确定的声音：

“……格兰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