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太师椅上,沈沄不施粉黛,淡雅梳妆,隐隐一股内家气象。
“姐姐,”吴沁儿丰姿冶丽,她施施然行了一礼:“夫君常说你朴实善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知姐姐,可把我们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沈沄没有看她,反而一直盯着不说话的方池。
方池容貌端方,雅正俊秀。
五年军营生活让他气宇轩昂,神采飞扬。
方池同样也在看沈沄。
沈沄天青色通袖袍,云间环绕领口,前胸后背覆盖着繁复的花纹,下身是金枝绿叶的百花拖泥裙。
双眸盈盈如秋水,长眉弯弯如明月,红润宝石般的艳唇,娇艳欲滴又清冷淡雅。
朴实一词着实有些欠妥。
沈沄。
他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既陌生又有些熟悉。
他想起他当初离开的时候,路上对她的思念,她的一颦一笑,是支持他行路艰辛的动力。
现在,他发现她当初的模样有些模糊,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如今一看,她有些惊艳,惊艳的让他移不开眼。
沈沄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吴沁儿。
“哦?他是这样介绍我的?那他有没有说,是我用嫁妆把方家祖宅赎了回来,是我替他打理后宅五年,让方家有了如今的局面,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如今他来告诉我,他要娶你为平妻?”
方家贫寒,要不是她下嫁,用嫁妆替他们赎回方家祖上留下来的老宅子,他们如今还住在漏风漏雨的茅草房。
他出征这几年,是她托人寄银子、寄药草,他才过的有滋有味的。
本该相拥,互诉衷肠的局面,因为方池带了个平妻回来,而搅弄的她心情烦躁。
她辛辛苦苦的操持一切,竟为别人做嫁衣?
不觉得太可笑了嘛!
沈沄用力扯手中的帕子,此刻恨不得上前给方池两个嘴巴子。
方池一脸惊讶:“这是你作为方家主母的职责,也是你的荣耀。你该庆幸你的夫君带着荣耀回来,难道你还想让我战死沙场不成!”
方池脸上已有薄怒。
吴沁儿赶紧上前,拉了拉方池的衣襟,微微摇摇头。
“姐姐,刚才我们已经见过祖母和母亲了。”吴沁儿抬起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
沈沄一眼瞧见了吴沁儿手腕上的那只翠绿的玉镯。
沈沄知道,那是方老夫人的镯子,她认那个镯子,是方家祖传的。
说是只传给方家的正妻。
好,很好。
都把她当成软柿子捏!
回想起当初两家定下亲事。
他说过喜欢她,中意她。
可这年少的欢喜,怎敌别离,怎敌美人在怀,多情的陪伴。
才短短五年。
不,看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四岁了。
方池是刚去那里,就和那女人睡一个被窝了。
吴沁儿是美的。
她侧身,身形婀娜多姿。
满头乌发垂至腰间,一身玫瑰红通袖袍,映衬着饱满的脸颊发着光,带着千娇百媚。
这个女人不但美,而且身体圆润,方老夫人最喜欢这样的女人。
现在还生了一双儿子,方老夫人岂不是高兴的半夜都会从梦中笑醒。
什么狗屁爱情,在她眼里,只不过是骗人的玩意。
“她们让我们住在听雨轩。姐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夫君路途辛苦,明日还要进宫。要早点休息。”
“确实很辛苦。不然,也不会变的又黑又瘦了。”
沈沄摇摇头,有些可惜道。
方池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他变丑了吗?
“好可惜,我做的那些衣衫怕是不适合了。”
沈沄甩了一下帕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端正坐着。
反观吴沁儿,身子扭捏快成麻花了。
方池一听说她做了许多衣衫,
他刚毅的脸,此时也有了几分柔和。
她最擅长女红,这几年肯定做了很多。
一旁的吴沁儿,眼神复杂。
这个女人只是示弱,方池便开始心软。
她拉了拉方池的衣袖,微仰着头,神色有几分疲惫:
“夫君,我有些累了。”她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方池本还想和沈沄说些什么,只好笑着道:“好,我先送你去休息。”
说完用手指刮了刮吴沁儿的鼻子,两人笑弄了一会儿。
然后他看向沈沄:“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就把听雨轩收拾出来。我们赶了一个月的路,要好好休息。对了,让人多烧些洗澡水,沙疆干旱,水资源匮乏,平日只能囫囵的洗个澡。今儿个我们要好好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他拉着吴沁儿向前走。
走了两步,又看向沈沄。
“怎么还不快去。这都多大的功夫了,我们来府里也有半个时辰了,按理说这些东西你早该准备好了。你这主母当的也太失职了。待往后,方家若是举办宴会,你这样丢我方家的脸。我怎么敢把方家的掌家权交给你!”方池一脸埋怨。
他是早就写了信的,归期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