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顺势望去,第一眼便觉此女气质不凡,身上透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眼神却灵动依旧。
“辛家四丫头何在?”
被点名的辛禾即刻起身,向太后施礼,“臣女拜见太后,太后万安。”
太后微微颔首,“众女眷中唯有你尚未展示才艺,莫非是轻视哀家这宴会?”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霎时凝重。
苏母与苏子欲母子二人同时忧心忡忡地坐直身子,先前曾对她使绊子的几位女眷,脸上皆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辛禾却镇定自若,垂首恭声道:“回太后,此乃臣女首次参加宫宴,承蒙太后相邀,臣女深感荣幸,欲献出最佳才艺,故而思考过甚,还望太后见谅,容臣女为您弹奏一曲。”
太后见她不卑不亢,暗自颔首,“准了。”
宫人迅速将琴置于殿中央,辛禾移步过去,缓缓落座,手指轻拨琴弦,悠扬之声即刻传出。
她演奏的曲目是《梦江南》。
随着乐声渐入佳境,众人仿佛真的置身于如诗如画的江南,杏花微雨,晓风残月,静谧的流水,湛蓝的天幕,还有那绿肥红瘦的景致。
一曲终了,众人仍沉醉其中,苏子欲率先回过神来,第一个鼓掌赞道,“好!”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随之附和。
上首的太后与苏母相视一眼,对其表现皆甚为满意,太后当即开口道:“赏!”
辛禾所得赏赐在众人中仅次于苏子欲,其他贵女望向她的眼神皆是羡慕嫉妒,辛禾却全然视若无睹。
太后乐呵呵地对苏母言道,“果真是子欲那孩子相中的人,这辛四姑娘确实出类拔萃。”
苏母亦郑重颔首,她适才分明见自家儿子视线始终黏在人家身上,目光专注至极,想必是爱情无疑了!
三人之中,皇后闻得二人对话,心下猛地一沉,什么叫子欲看上的人,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苏子欲不是断袖吗?
怎会与辛家四小姐有所牵连,思及自己方才来此之前,刚向皇帝进言辛四可为太子妃,她立马便察觉有些不妥了。
皇后如坐针毡,寻思着待宴会结束,她便即刻将此消息告知皇帝,让其另觅太子妃。
然尚未待她想罢,那边李公公便已携圣旨而至。
“奴才拜见太后,长公主,皇后娘娘,奉陛下旨意,还请辛四姑娘出来接旨。”
刚刚落座还没把凳子捂热的辛禾,听到是圣旨,立马规规矩矩的过去跪下接旨。
李公公打开圣旨,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辛氏嫡女辛禾,贤良淑德,品行端庄。朕闻其善解人意,特赐婚于太子,一切婚礼事宜待太子凯旋完婚,钦此。”
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令众人皆猝不及防。
辛禾的第一反应并非接旨,而是侧首望向苏子欲,她适才方知晓对方心意,怎料转瞬间自己便被赐婚于太子。
她忧心兄长会难过。
苏子欲心中确有几分不适,不过没到要死要活的份上,他只是心底翻腾出一种该来的总会来的无力感。
对上辛禾那满含忧虑的目光,见她不接圣旨,反而是看向自己,苏子欲便朝她露出一个无妨的微笑。
苏子欲与辛禾暗自对视的情景,恰似被圣旨拆散的一对苦命鸳鸯,上首三位看得真真切切。
太后眉头微皱,她本欲待宴会结束,留下询问过两个孩子的意愿后再赐婚,岂料皇帝竟抢先一步。
苏母深知圣旨既下,便再无转圜余地,手中帕子几欲拧碎,只差一点,她便能亲眼目睹欲儿成家立业,这让她如何能甘心呢!
皇后面色凝重,她已能预见皇帝将如何怒斥她办事不力。
李公公原本面带微笑,然察殿中气氛异常,尤其是上首三位皆面色阴沉,他心中一沉,不知是何缘故。
他稍敛笑容,提醒跪地的辛四小姐接旨,“太子妃,速速接旨吧!咱家还得向陛下复命呢。”
“臣女谢主隆恩。”
辛禾说完,恭敬地双手接过圣旨,面上挂着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假笑。
李公公离去后,赏梅宴亦草草收场。
这宴本就是托词,只为见那辛四姑娘一面,现今她已被皇帝赐婚于太子,再相看亦是徒劳,对方成为太子妃已成定局。
出宫途中,苏母小心翼翼打量着儿子的神情,见他埋头不语,心中愈发紧张,唯恐他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欲儿,若你心中难过,切不可憋闷,阿娘知晓那辛四丫头是个好姑娘,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见阿娘误会,苏子欲并未解释,而是顺着她的话,迅速揉了揉双眼,露出泛红的双眸,垂头丧气地道:“可是阿娘,辛妹妹只有一个啊!”
苏母果然心疼坏了,她停下脚步,咬牙似乎做出个艰难的决定,“欲儿别难过,阿娘这就去求你皇舅舅,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收回成命。”
见阿娘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苏子欲意识到自己装过了,连忙把人给拉住,“阿娘,圣旨已下哪能轻易更改,儿子想出京去外公那散散心,希望阿娘能同意。”
原身外公居于江南鱼米之乡,正是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