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星期,我带着新出生的小混蛋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黎堂峰将那一天的事情深深的隐瞒下来,包括我爸妈都不知道那天其实我已经在生死边缘转悠了一圈。
黎堂峰回避着我的眼神,他说:“好好养身体,其余的都不要去管。”
我怎么能不管?
到现在为止,那个空荡荡的软梯还会时不时的在我脑海里晃动着,我无法想象,原来在软梯上秦江未提醒我的那一句话,竟然会成为他的遗言。
遗言……呸呸呸,我赶忙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两个看起来很不吉利的字从脑海里祛除干净。
可我更知道,如果是秦江未自己松开手的话,在那一片海域里……他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一把抓住黎堂峰的手腕,瞬间一大滴的泪不受控制的落在他的手背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其实你私底下做了很多?”
领导直接抬起我的脸,用强硬的态度替我抹去了脸上的泪:“你现在能哭吗?柳溶月。”
我摇摇头,却又不敢摇的太厉害,生怕将眼眶里已经摇摇欲坠的泪水又再次给摇晃了出来。
他抵着我的额头:“那
些我做过的事情我从来没想过告诉你,我只想能平平静静的度过那一段就好,如果能把事情都在不动声色里处理完,我又何必让你知道?”
“所以,别再想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微微的颤抖,像是大难不死后的庆幸。
我很想再问关于秦江未的话题,可看着黎堂峰这个模样,我却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好好养身体,这是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黎堂峰淡淡的说。
我听话的点点头将心里的那么多话都暂且按捺下去,先等自己做完月子再说吧。只是这心里空荡荡的很,像是缺少了什么似的。
相比较我的一脸恹恹,刚出生不久的小混蛋倒是精神的很。
即便是生他的时候出了那么多的事,他这会依然哭声嘹亮,小胳膊小腿都格外有力。我妈看了高兴,连声说这是个活泼的男孩子。
男孩子,还活泼……想到这两个名词放在一块,我就忍不住一阵惆怅。
月子里的事情其实也不太平,秦江未失踪,柳鹤霖很快就被抓了起来。原来那天柳鹤霖带着快艇回到岸上的时候就被黎堂峰逮了个正着,据说柳鹤霖还不是回到原先的出发点,居然这样
都能被领导发现,我也是佩服的很。
是柳鹤霖亲手将我和秦江未送走的,他怎么可能轻易的说出地点。
况且,我很怀疑柳鹤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那个礁石所处的正确位置。
茫茫大海,很难想象黎堂峰最后是怎么顺利找到我们的。
我们……其实最后只有我一个吧。
这个问题不能想,至少在我月子里不能想,想了真心是要头疼的。
出月子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久违的来客……秦知善。
他居然回国了!
转念一想,我很快就猜出他是为了秦江未而来,那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如今秦江未失踪,所有跟他有关的公司、计划都被迫暂停,作为秦江未明面上唯一的至亲,秦知善的到来也在情理之中。
秦知善先是看了我和刚出生的孩子,算算时间,我和秦知善也仅仅分开了一年多而已。
就是这么一年多的时间里,秦知善已然老了许多。
他满眼的惆怅浓的化不开,却在看见我儿子时脸上堆满了笑:“他还正像是江未小的时候……”
都说外甥像舅舅,秦知善这是在缅怀什么吗?
我垂下眼睑,默然无声的弯起嘴角:“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处
理他留下的事情吗?”
秦知善长叹:“是啊。”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我重新苦笑了一下,自顾自的摇头,“当我没说。”
秦知善的眼角已经有几道清晰的皱纹,他老了,像是一夜之间变得憔悴无力,完全没有从前的精神焕发。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变得凝滞缓慢,终于在临别的时候我发出了邀请:“孩子的满月酒,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过来一起热闹一下。”
秦知善点点头:“我一定到。”
事情来的突然,处理起来的时候却没有我多少事情。
除了在家里休养的时候,有警察上门做了几次简单的笔录之外,其余的部分我就像无权参与其中。
到了满月酒这一天,黎堂峰在酒店办了一场不亚于庆祝当初小白雪满月的酒席。秦知善还有那天一起救下我的人都纷纷来访,我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满目的热闹,心里还是沉甸甸的,笑容都显得有些假。
那些人喝醉了,过来向我敬酒问好时,有一个说话舌头都捋不直的男人突然道:“黎太太,你可不知道,那天救你的时候有多凶险。软梯的绳子快断了,根
本撑不住你们两个人的重量。”
我吃了一惊:“什么?”
“你都没发现吗?软梯到最后都是歪的,因为有一边快断了。撑、撑不住了!”那人还摇了摇手,一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