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卫陌城舍不得怪他。

同样他也从未真正怪过卫陌城。

其实严格来说，这些不能算是陆琰辰的错。

但同样的是，不管撒谎与否、卫陌城同样没有错。

一个因为从始至终的事件误导，误以为已经被抛弃。

一个为了给所爱的人寻得一线恢复之法，铤而走险。

说到底，都是天意弄人，让他们白白错过了几十年。

卫陌城感觉到陆琰辰的动作，眼睛亮了亮，吧唧一下亲吻在近在咫尺的脸上：“不是你的错，都怪哥哥判断失误了。”

他多年以来，一直都很愧疚。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在结契仪式上面抛弃了陆琰辰，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

陆琰辰能够因为一句“为你寻药”而对那些伤害既往不咎，他又怎么会舍得让他来道歉呢？

卫陌城挪动身体，把自己整个人嵌进陆琰辰的怀里，发觉他依旧没有躲，惊喜地弯起了嘴角：“哥哥保证，再也不会抛下你，辰儿原谅哥哥好吗？”

“嗯。”陆琰辰被哄得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挨着卫陌城、贪婪汲取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哥，你也要原谅我的无理取闹。”

卫陌城闻言，宠溺地笑了笑：“哥哥没有怪过你。只是，哥哥虽已经是魔修之身，可心到底还是肉长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切记莫要说那般伤人的话，哥哥会难过。”

陆琰辰格外好说话，郑重点头，下一刻话锋一转：“你当年得知被骗，为何不回清风山，反而弃仙途不走、反修魔？”

送命问题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幸好卫陌城已经想好了对策，当下难为情的将脸埋进陆琰辰颈间：“哎呀，这个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温热的呼吸随着他的话，深深浅浅喷在脖子上。

陆琰辰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厮究竟是在不好意思、还是在伺机揩油：“嗯？”

“就是…就是觉得修仙得道，似乎也没什么意思。”卫陌城颇感无趣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掰着手指头盘算，“每天除了修炼就是打坐，再不就是下山退魔除祟。

辰儿，你可知道我已经活了几百年，难道就不能过点不一样的日子吗？”

他苦着脸说：“谁说魔途非正轨？我倒是觉得入魔之后除了没有你这一个缺点之外，其余都是优点。”

陆琰辰：“…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放眼整个修仙界，堕入魔途的人，也不止卫陌城一人，无一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堕魔，怎么就他一个人特立独行：“你是自愿的？”

“当然。”卫陌城的额头在陆琰辰脸颊上蹭个不停，“虽然听起来离谱，但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我修仙生活过够了，想要来点不一样的。”

因为“想来点不一样的”，所以把自己从前途不可限量、万人敬仰的修仙者，作成了一个人人喊打、声名狼藉的大魔头。

陆琰辰感觉自己离心梗不远了，可惜007不在，无法知道卫陌城的黑化值是多少，对他所言的真假亦无从查证。

罢了，总会知道的。

陆琰辰现在不想把自己逼得太紧，亦不想把卫陌城逼得太紧，于是主动翻身，把失而复得的人搂入怀中。

罢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人还活着就足够了。

久别重逢许多天，这是两人第一次心无芥蒂地相拥。

“哥哥。”陆琰辰小小声说，“我们和好吧。”

卫陌城蹭着他的动作略顿，随即更加欢实了，像条摇着尾巴的小狗：“好！”

片刻后，他又挣扎着从陆琰辰怀中爬起，传讯与门外的小厮，让他们送魔后喜欢吃的食物进来。

陆琰辰就躺在床上，看着这个人顶着黑眼圈忙前忙后。

卫陌城吩咐完毕，正巧与陆琰辰四目相对，随即迫不及待趴在他的身上亲个不停，好像要把这么多年欠下的，一口气全部补回来似的。

陆琰辰被他舔了满脸口水，故作嫌弃地瞪人，动作上却没有半点躲闪：“别亲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我又不是即刻就死了，你急什么？”

他捧住对方的脸，强迫卫陌城停下动作：“你知不知道，你此刻像极了一只成精的熊猫。”

卫陌城怔愣半息，猛然意识到陆琰辰在调侃他，委屈地说：“辰儿这便嫌弃哥哥了？”

“我呸。”陆琰辰哭笑不得，用手指尖划过卫陌城的黑眼圈，“我是说你很累了，需要歇息，好心当成驴肝肺。”

卫陌城又是一阵哀嚎：“辰儿你怎么还是半点风情都不解啊！”

陆琰辰分毫不让、毒舌地道：“我倒是想解风情，奈何看你这熊猫样，感觉自己在逛灵兽售卖场。”

卫陌城有那么一瞬间想掐死陆琰辰。

提起灵兽，他猛地想起那只巨鸟，于是问：“阿红现在怎么样了？”

他记得在婆娑河畔重逢的那天，那只鸟的尾巴端是秃的，但尾巴很肥，一看这些年伙食就非常不错，故而担心它是生病了：“那可是我们的定情灵兽。”

陆琰辰满脑子的坏心思猛然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