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琰辰见卫陌城连续沉默,不认同地摇摇头:“卫陌城,如果一个人他不喜欢你,就不值得你忍受他的一切。”
“什么?”卫陌城思春中乍然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看向陆琰辰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呢?
明明陆琰辰醉酒后还勾着自己的手指委委屈屈地撒娇,怎么醒来就要把这种绝情的话挂在嘴边划清关系?
“我是说,”陆琰辰第一次干挑拨离间的勾当,心虚地避开卫陌城的视线,“普天之下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
多看看争鸣的百草,不比跟着不喜欢你的歪脖子树挨巴掌强多了吗?
“本座忍受与否,你说的不算。”卫陌城想不通陆琰辰为何如此决绝,咬紧后槽牙,眼神变得阴郁起来,分毫不让,“这种事情,只能由本座说了算。”
陆琰辰视线微垂,仔细打量卫陌城。
眼前人美目当中的执迷不悟毫无掩饰撞入眼中、带着撞倒南墙奔南山的执着,直击人心间最柔软的地方。
人在极端的情绪之下,往往会笑出来。
陆琰辰心脏毫无预兆地抽搐了下,在某一瞬间感到有些晕眩,等完全反应过来之后,已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卫陌城正满脸受伤又无措地望着他。
陆琰辰勾唇,忽略了对方的眼神,反正那并不是为他而难过。
这世界当真奇葩。
你所爱的,永远不会爱你,
他所爱的,也永远不会爱他。
卫陌城其实和他一样,都是感情上的落败者。
当年陆琰辰倾尽一切,没能把卫陌城的心捂热,而如今的卫陌城用了几十年,也没能让所谓的“官配”喜欢上他。
“何苦呢?嗯?”陆琰辰抬手抹掉笑出来的泪花,用极其寡淡地语气问,“为什么非得执迷不悟呢?”
归根究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这话究竟是在跟卫陌城说、还是在跟他自己说。
“卫陌城,你知道自己有多过分吗?”他本来都已经放下了。
如果卫陌城没有大张旗鼓地跑出魔界、强行把他逮过来、用那样热切地眼神瞧他,兴许再过上些年,他就真的释怀了。
陆琰辰敛眸,终于在心底承认他从始至终都低估了卫陌城的残忍,明明对他没有爱意,还要费尽心思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
真讨厌啊。
卫陌城显得比陆琰辰还要激动,他强势地扑过去,几乎是砸到后者的身上,将他撞得连连后退,最终倚在了屏风上,咬牙切齿地道:“本座喜欢!就是喜欢!”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爱意,会让陆琰辰这么痛苦。
可是又实在做不到如对方轻飘飘所言出的放下,几十年下来他已经快要疯了,最终还是舍不下最初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
一句我喜欢,干脆又简单。
陆琰辰这次是真没忍住笑。
没曾想有朝一日,他只手遮天的前道侣卫陌城,会残忍到当着他的面,理所当然地说喜欢另一个人。
他们曾经在一起很多年,卫陌城从来没有这样深情地对他说过喜欢,更是没有在外人面前宣誓过主权。
原本把话问出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卫陌城的态度。
不试不知道,原来他的前道侣已经对人家情根深种到了这种地步,只是因为他劝了两句,就连装都不愿意装、直接撕破脸了。
陆琰辰死死盯着卫陌城,想要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找出哪怕是一丝的不忍。
可惜,没有。
这一瞬间,陆琰辰从从头凉到脚,比当年结契的那天、在修仙界的良缘梧桐下得知自己的准道侣和别人走了还要冷。
他突然极度费解:“你喜欢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卫陌城,我是人啊,你把我当什么了,这么戏耍我有意思?”
陆琰辰疲惫得不像话:“系统,我不想做任务了,你抹杀我再找个宿主吧,否则我就弄死你的气运之子。”
系统没有回应。
仿佛已经断联,就像他刚到这个世界一样,百呼不应,让人忍不住质疑它的存在。
“我何曾戏耍过你?”卫陌城原本听着陆琰辰冷心冷肺地拒绝,就地宰了他的心思都生出来了,却突然被他最后一句给弄愣了。
他毕竟是活了几百岁的老魔了,硬是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恍然记起陆琰辰酒后曾控诉过他脚踏两条船的话。
是…误会了吗?
是因为误会了他的话都因为另一个人而说、表白也是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才会着急与他划清关系吗?
可能吗?
陆琰辰这人生来矜傲,会因为喜欢他而站在这里同他吵架、控诉吗?
卫陌城不敢笃定,但不妨碍他会因为这一丝丝的希望去深究。
他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续而揪住陆琰辰衣襟,双目不知何时已经赤红,仰起头狠声问:“我何曾戏耍过你?你说我何曾戏耍过你?”
陆琰辰冷眼睥睨着卫陌城,目光从他那双几乎能溢出难过的眼睛处移开。
都说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可卫陌城的眼睛,却仿佛世界上最深不可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