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敖听到这句话,仿佛眼前有天光骤亮,瞬间驱散了笼罩着的迷雾。
他看着杜断淡然的眼神,心头恍然。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他就觉得奇怪了,杜断一直都是寡言审慎的人,但是其在砺州府衙外所说的话,与往日迥异。
原来,杜断这般,竟是为了将武阁实战比试提前。
砺山剿匪……杜断所谋的乃是此事!
以他对杜断的了解,对方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对方这么说,那么……
必定是得到了长定公主的首肯。
果不然,长定公主点了点头,淡淡道:“杜先生此言极是,既然剿匪乃是武阁的实战比试,三皇兄又被掳至砺山,那么,实战就提前吧,阁主以为如何?”
陶静宜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何是这样的走向,但是她牢记着长定殿下离开之前的吩咐:
遇事不决,问杜先生。
杜先生既然这么说,那必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甚至……
她目光垂下,看向了地上那名昏迷过去的山南卫士兵。
她不是长于深宅后院的少女,乃是在镇北都护府兵营中历练过,又暗受曾祖父的教导与嘱托,千里迢迢从北疆至京兆,眼界非一般人所能及。
从这个骑兵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必定是有人设计的。
不然,就算是被幽禁在山南道、成为庶人的皇子,也没有人胆敢掳走。
更别说,最后会有一个山南卫士兵前来报讯、还恰好在报讯完毕之后就昏迷
过去了。
至于是谁设计的……
只看杜先生能那么快速地接上话,已是昭然。
陶静宜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人又怎么会想不到?
在赵叔敖之后,郑琼、郭昶等人也都反应过来了。
当然,最先出言反对的,便是凌汉宵。
凌汉宵冷声说道:“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此时上砺山,万万不可!”
他知道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控制了,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时候长定公主出现在砺州,绝对不行!
且不说三皇子被掳至砺山这等诡异之事,光是砺云寨那里,他尚未准备妥当!
倘若让长定殿下出现在砺山,云骢那里必定会有差池,那就是功亏一篑了。
更为重要的是,以他多年武将的警觉,他察觉到若是长定殿下去了砺山,那么事情会更不可控。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非是他所能控的了。
陶静宜压根就不理会他的话语,直接下令道:“阁主,皇兄被掳,兹事体大,本殿会令长定率士兵立刻赶至砺山,也会立刻向京兆请兵!”
她看了凌汉宵一眼,似笑非笑道:“本殿总不信,本殿亲自去了砺山,竟不能剿灭这些山匪!”
她意有所指,贼匪迟迟不能剿,当中原因错综复杂,但肯定与凌汉宵所领的山南卫脱不了感谢。
其他人噤不敢言,就在她皱眉想再次下令的时候,郭昶竟然开口了。
“阁主,属下以为,剿匪实战,的确可以开始了。时以势易,
也不失为一次很好的考核。”
陶静宜挑眉看了一眼郭昶,没有料到会是一向看杜先生不顺眼的郭先生会这么说。
就连赵叔二都诧异地看向郭昶,心中同样感到诧异。
在甲场的前三个队伍中,郭昶的队伍是最有能力问鼎魁首的,然而砺山剿匪……
说实在话,他还真是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进行。
毕竟,长定殿下刚来到砺州,而且还感染了风寒。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前去砺山剿匪,变数太大了……
赵叔敖心头的迷雾虽然散开了,知道杜断和长定殿下想去砺山,却当真不明白原因。
再加上三皇子这个变数,这个实在是太不可控了。
偏偏郭昶在这个时候出言赞同。
郭昶附和的原因,很简单。
在出发离开京兆之前,他受到了太子殿下的嘱托,那就是要促成长定殿下前去砺山这个事情。
在抵达砺州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要怎样不露痕迹地让长定殿下前往砺山呢?
他还没有想到办法,就有了砺州府衙外这些事情。
眼前,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择日不如撞日,甚至,这都不用他去找理由,只需要点头赞同就可以了。
他是受太子殿下所驱使,那么杜断呢?
杜断为何又要急着去砺山?
郭昶心头不是没有疑惑的,但是他想着有武阁这么多人、还有山南卫这些士兵,总不会出什么岔子。
再者,他也十分了解长定公主的行事。
若是开口赞成跟着去,
还能随机应变,若不然……怕是长定公主真有别的什么安排。
杜凤句的神色,依旧淡然,似乎压根不在意郭昶赞成还是不赞成。
三个队伍中,已有两个队伍的先生赞同前往砺山了,众人不由得看向了柳珲。
柳珲只是朝赵叔敖拱拱手,道:“阁主,属下但听阁主安排。”
言下之意,就是要看赵叔敖这个阁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