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顺帝可以不在意闵家那些糟心的家务事, 但牵扯到异族奸细, 却绝不会轻易放过,私通敌国是任何一个君主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可惜最后因为没有抓住那名燕卑奸细, 证据不足,没有论罪。
闵衍闵婴父子一起跪在大殿上高喊冤枉,声泪俱下,说是遭人陷害,请皇上明察。
太子也跟着跪求万顺帝彻查此事, 希望还外家一个清白。太子、党更是纷纷下跪进言, 说闵家位高权重又是皇亲, 闵氏又是京城大族, 这点轻重不可能不知道, 又怎么会做自毁之事, 必是有人想残害忠良, 所以下此污蔑之言,望皇上三思, 若是中了有心人的离间计,岂不是自伤臂膀?
万顺帝最终下令闵家父子暂时停职回家, 等待京卫指挥使查证结果, 并将此事全权交由京卫指挥使司负责。
“说起来,我出城之前,收到消息,说是楼指挥使已经派窦同知去查找取证了。”
新康伯世子王炽大概说完闵家的事情,又补了一句。
这句显然是特意说给窦宸听的。
窦聿槐这几年早已从指挥佥事升到了指挥同知。
窦宸皱眉道:“我爹?这么大的事儿,楼观不自己去吗?”
楼观是京卫指挥使,是窦聿槐的顶头上司,但比窦聿槐还要年轻十多岁,是个青年才俊,不过据说为人倨傲,不得万顺帝喜欢。
新康伯世子一脸“你还是太年轻了”的表情,老神在在的道:“这里面的道道可就多了,别看楼观年轻,他可是个有心机的人。像这种捕风捉影又得罪人的事儿,他看的比谁都清楚。他自己去,万一是假的,岂不得罪了太子和闵家?交给你父亲,即使是假的,闵家也记恨不到他头上,万一是真的,你父亲立了大功,他又卖了窦家的好。这样一来,不管真假他都受益,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窦宸挑眉道:“这得罪人的事儿,合着就落到我爹头上了?”
新康伯世子笑着揶揄道:“谁叫你爹姓窦呢?”
窦宸一阵无语,这话他简直无从反驳。闵窦两家都是皇亲国戚,窦家更是皇后的娘家,别人怕得罪闵家,窦家的人可不怕。
他眼角余光看向皇甫容,却见皇甫容正在发呆。
“殿下?”他叫了一声。
“啊?我没事,只是想了点事情。”皇甫容偏头看他,笑了起来。
新康伯世子也没在这里久待,又聊了会儿,见外面的雨暂时停了,便起身告辞,说下次再来。
皇甫容客气的送了送,等他走后,和窦宸又回到美人榻上继续刚才未下完的那局残棋。
窦宸本来不会下棋,这些年跟在皇甫容身边当伴读,也学了一些,不算精通,但像这样给皇甫容喂棋,下着玩还好。
“累吗?要不要休息?”
“不累,下完这局再休息吧。”
皇甫容心分数用,一边下棋一边想事情。
闵家出事,他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本来就是他布置的。
其实,按着他的本意,现在并不是动太子和闵家的好时机。上一世,他们这一代兄弟几人真正开始动手是在十年后。
之所以提前,不过是因为太子和闵家下手太狠,逼他为了自保不得不还击,否则,再一味的等下去,恐怕他还没等到该动手的时机就会死。没有了皇甫真那把强大的保护伞,太子和闵家要杀他,实在太容易了。
窦宸能护得了他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护他一辈子?
他只能变守为攻。
他有优势。
他的优势就是前世为了帮助皇甫真把太子拉下马,他研究过一段闵家,所以知道一些闵家的隐秘事。
闵家做的坏事一直不少,只不过官官相护,前任京府尹钮顺又是闵衍的门生,收了闵家的好处,自然站在闵家那边。但凡是状告闵家的苦主,都没有好下场。苦头吃的多了,也就没人敢再告闵家了。
而继任京府尹的赖颖川就不同了。
这是一个老实正直的木头官,一腔热血为国为民,是个一心做实事的官!有案必审,有冤必查!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收买和恐吓!奉行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所有喜欢作奸犯科之人的克星!
皇甫容做的就是“告诉”那些还愿意求公道的苦主,该去找谁,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那么多的苦主里,总有不怕死的人,总有人是闵家用银子和权势摆不平的!总有人不甘心,总有人意难平,总有人求的是以牙还牙,以血偿血!
他要的不多,只要有两三个人敢站出来就行!
窦聿廷那里有闵家和燕卑少族长勾结的证据,只要他不傻,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皇甫容轻轻落下一子,打开生机。
看起来,开头还不错。
但他准备的可不只这些,希望太子和闵家能接得住下面的棋。
窗外,雨又下了起来。
永寿宫。
张惠嫔屏退左右,打量着女儿的神色,柔声问道:“姣姣,你这几天怎么老是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皇甫姣回过神,娇俏的小脸泛白,强笑道:“没有啊,母亲最知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