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嘴角结痂,颧骨青紫,手臂上还绑着绷带的高大男人才一走进点着烛火的大堂,就被身后的老人一闷棍敲在了背上,接着羌晋就顺势跪在了地上。
“羌晋,你干的什么混账事!和江家那小子在大街上开车相撞,完了还在酒店门口打架,部队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喂了狗了吗!”
尽管年过花甲,但还是矍铄精神的老人,显然被气得不轻,一张老脸都气得涨红。
“你一向让我放心,我从不过问你的事情,连以前放在你身边的人,你一个个把他们都拔了出来扔掉我也无所谓。今天要不是陈秘刚好路过六合路那边,还不知道你竟然能干出这些事!”
“说,你自己说,你到底是干什么和江家那小子对上了!”
“陈秘没告诉您?”羌晋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还懒洋洋地反问道。
“我没让他说,我要听你自己讲。”羌戎说着又抄起拐杖,往他背上一敲。
“咳。”
本就和江遇然打了一架,对方下的也都是死手,老爷子又这么不顾及祖孙情分,一时不察,羌晋咳嗽一声,便溢了口血出来。
他抬起手,从容地擦拭了下血迹,语气听上去游刃有余极了,完全不带怕的,甚至还含着笑意。
“老爷子,你还这么民主哪?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
羌老爷子一时也顾不上他这挑衅的话,完全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壮得跟头牛似的孙子,今天怎么会这么脆弱,一下子就懵了。
也是这时候,他才稍稍冷静了些,注意到羌晋的手臂上、脸上都是伤,整个人都灰扑扑的,显然是没从姓江的手上讨到什么好。
他顿时更来气了。
“羌晋,老子栽培你那么多年,你他妈的连那个小白脸都打不过?你去部队是不是找的代练,啊?!”
羌晋:“……”
“那家伙人面禽兽您又不是不知道,看着有个人样,对谁都能摆出笑脸,心思阴着呢。”
羌晋语调轻慢,从容得好像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当时我忙着扯他头发砸他的头,想着一拳而已没什么,没想到他手上握着玻璃就往我身上扎,也真不怕他自个儿的手都废了。”
“他哪来的玻璃?”羌戎皱眉。
“我砸的玻璃。”羌晋道。
羌戎:“?”
羌晋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
“他车前窗取下来的,那窗是我扔棍子砸的,本来瞄的是他的头的,没想到让他躲过去了,可惜了。”
“……”羌戎一时无语凝噎,可以吐槽的地方太多,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于是,他又朝着地板敲了两下拐杖,长吐了一口气后,拐杖往羌晋后背一戳,神情威严而又深沉。
“先不管你们俩谁伤得更重,羌晋,我就问你,你们两个好端端的,怎么就给我搞出这些荒唐事出来!”
“我之前不就跟您老说过了吗?”
烟瘾上来了,羌晋下意识就去摸口袋,才突然想起来那烟盒早被江遇然不知道踹到哪里去了。
江遇然哪。
他现在估计已经找到人了,不知道在哪里爬床了吧?
呵,真是便宜他了。
本来这些都是朱炳灿为他准备的,一个两个,还真是赶不走的苍蝇。
男人双眉压低,神情瞬间就冷了几分,他幽幽地说着刚才没说完的话。
“瞅着一个女学生不错,想着养来玩玩儿。”
“没想到碰上几只护食的野狗来了。”
像是给自己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江遇然的情绪平静了几分。
上位者对自己过分的骄傲和自大,对事情全然的掌控和游刃有余,都让他不愿意主动承认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给自己找合适的理由。
对,游戏,这只是游戏。
他只是在找乐子而已。
找乐子,找羌晋的乐子,又或者是找景澈的乐子。
姜见月她这么厉害,这么一个个蠢货都为了她神魂颠倒,下药的下药,误机的误机,他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搅混水,让事情变得更有意思而已。
不断地和自己做着心理暗示,江遇然又一直在卫生间里待了好久,重新又洗了一个澡才出来的。
他看着那深灰色床褥上的一小团,像是真的很后怕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刚才没做到最后一步。
没必要不是吗?
他……他没必要为了她,还做出献身这种蠢笨的事情。
让景澈他顶替他也好,这样他既不用亲自替她解药,也可以让她以为是他帮的她。
他应该要,谢谢景澈的,不是吗?
这么想着,江遇然就想要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出来,可不知怎么的,他尝试了半天都笑不出来。
明明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可这个时候他却完全做不到。
到最后,他只能又平复了几下呼吸,然后走到那被窝中鼓起的一小团前面。
他从被子中捞出少女的一只手,紧接着,毫不犹豫的,江遇然握着少女的指尖,往自己的胸口狠狠往下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