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黄河决堤之后，便没过过几日的安生日子，如今连正值壮年的许老爷都支持不住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句话忽然出现在许大夫脑海当中。

心中暗叹，许大夫手上却不闲着，抬手搭上许老爷手腕，静息凝神片刻，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

“许大夫？我爹如何了？”

许清染一直观察着他诊脉，见许大夫如此脸色，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许大夫并未立刻作声，而是为许静涛换了另一只手，这回诊脉的时间更长，睁眼后，表情也更加复杂，隐约带着几分难为情，欲言又止许久。

见他一张脸上混合着犹豫，怀疑，还有震惊，不止许清染瞪大双眼，就连守在屋外的宏叔都忍不住询问出声。

“老爷究竟如何，劳烦许大夫快些说来！”

“老爷，老爷他……”

许大夫一脸纠结，许老爷的脉搏十分有力，除了有些过速，并没有探出什么问题。

可看这位双眼紧闭，躺在软塌之上，又明显不是没问题的样子。

这要他怎么说？

“老爷他或许是一时受了刺激太重，方才忽然昏厥，稍，稍事休息便无妨了。”

硬着头皮，许大夫最终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没事？

许清染又皱了皱眉，“不知父亲何时能醒来？”

“这个，这个在下说不好……”

许大夫苦着一张脸，从许老爷的脉象上根本没有看出问题，着实让他这个学艺不精之人汗颜。

“能劳烦许大夫想办法将父亲唤醒吗？”

“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许大夫张口，董姨娘便先出了声，自软塌边一跃而起，瞪着通红的双眼朝许清染这边走了过来。

“老爷都成了这般模样，大姑娘竟然还想着将人强行唤醒，他可是你亲生父亲啊！你这是意欲何为？”

许清染掩在袖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也有些冷。

“母亲与弟弟出府的马车恐怕出了事，时间不等人，多耽搁一分便危险一分——”

“为着夫人，大姑娘就要折磨老爷吗？”

董姨娘打断许清染还未出口的话，语气又变得哀婉起来。

许大夫在一旁听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许老爷身子并无大恙，可夫人那边却是当真凶险万分。

孰轻孰重，这许家人当真分不清楚？

可这话，他到底还是不敢出口。

“董姨娘慎言，我将父亲唤醒，怎的就成了折磨？”

另一边，许清染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去。

“总督府正室夫人和嫡长子在外遇险，摆明打的是许家的主意，想来父亲也不想耽搁时间。方才父亲昏倒前正要派人出府，可见情况紧急，不容拖延。”

“府外传来的消息很是不好，须得立刻处理，否则便要生变，若是由着姨娘这般软弱怕事，妨碍了救援董姨娘，你可担得起谋害总督府主母与长子的责任？”

许清染的质问声声严厉，董姨娘的神情也越发慌乱起来。

“可，可是老爷他……”

“让开！”

见她还要犹豫纠缠，许清染骤然失了耐心，上前将董姨娘拂到一旁，随即快步走到软塌前。

眼神冷了几分，她对准许静涛的人中，便狠狠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