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倌总是受伤,皮肤上遍布抓咬之痕、指痕、鞭痕,还有灼烧的痕迹。
“公子,你被惩罚了呀。”
唐玉笺终于知道石娘为什么屡次让她给兔倌送药。
公子眉眼含笑,看着她,烛火跳跃鼻梁上,“无妨,那位贵客嗜好打人。”
唐玉笺咂舌,“竟有这种凶恶的嗜好?”
“你还不懂。”公子柔声说道,语气也拿着长离那股似笑非笑的调子,当着她的面,指腹刮了药膏。
涂抹时微微蹙眉,咬着唇,眼睛看着唐玉笺。
她只能假装关切地问,“公子,您很疼吗?”
“是啊,小玉,后面我够不到,不知你能否帮帮我?”
听起来似是请求,唐玉笺洋装担心弄疼他,慌忙摇头。
“无妨,我会忍住。”公子语气温柔,一句话掐住了她的退路。
唐玉笺抹药膏在手指,在掌心化开,细致涂在兔倌身上。
兔倌是现在是南风楼的红牌,算是半个主子,琴艺好,相貌姣好,穿青衣挂耳铛,极受贵客宠爱。
像面廉价的镜子,照出来处处都是琴师的影子,喜爱他的客人多数都是吃不到高高在上的天上月,就来捞与他两分相似的水中泥。
唐玉笺到底跟长离关系好,最见不得这个。
偏偏画舫乌烟瘴气,妖怪们少羞耻心,尤其是兔子成精,他叫声最大。
每次来送药,唐玉笺都被迫听春宫。
“疼。”手下不小心重了,公子皮肤泛红。
唐玉笺想到他被鞭打过,动作放轻。
公子又咬着牙发出含糊的声音,表情苦恼,“小玉还小,让你看到我这腌臢的模样,不太好。”
唐玉笺就当没听见,专心上药。
兔倌忽然又说,“我是七年前上的画舫,有人将我从白氏国带上来的……差一点,我就被剥皮吃了。”
“可是啊,偏偏有人在前一夜喂了我神血……”
原本就松垮的衣衫滑到腰后,兔子的臀线挺翘,腰又细,偏偏说话时爱乱动,一双微红的眼睛从发丝间看过来,凝在唐玉笺脸上。
“我平白多了近千年的道行,成了精,总想着报答恩公……”
“原本有些怨恨害我差点被生吞活剥的那人,可现在也变成了感谢她。”
“没有她,哪来的我修得人形,小玉说是不是?”
说什么呢。
奇奇怪怪的。
唐玉笺不理会头顶阴森森的视线,拧上瓶塞子,随手将兔倌松松垮垮的衣服系了个死结。
“公子,药涂好了。”
兔倌还在盯着她,“小玉,说我要不要报答他们?”
“……”唐玉笺笑着行了个礼,“管事让我提醒公子,一定要记得一日三次的涂,不然留了印子让客人不喜欢,那就不好了。”
画舫还靠着他那一身皮囊赚钱。
虽然,但是。
各有各的不幸。
兔倌又动手把玩胸前的带子,风情万种的姿态,想将身上的衣衫褪下,可扯了几下才发现被系了死结,表情一时有些怪。
唐玉笺装作没看见,擦干净手躬身退出去。
关了门,脸跨下。
感觉浑身都染上了兔子腥。
亥时,冥河的热闹繁盛达到了巅峰,河神来了。
河面上灯光璀璨,奢靡的车马妖轿不断,宛如一幅绚烂的盛世画卷。
数个挑灯阴官青灰惨白,如同幽灵般立于河面之上。
没有双腿,身形巨大,高达寻常人的三倍,巨人围在画舫周围,硬是将水上城楼一般的华美画舫围了一圈。
琴师被请回了前苑,奏了一曲。
一曲惊鸿,满船妖仙冥魔皆是惊艳不已,沉浸在余音中久久不能回神。
冥河的主人极大的手笔,送来无数重礼。
其中最为罕见的,就是传说中的红莲鬼灯。
妖琴师惊才绝艳,鬼灯自然送到了他手上。
河神来得快,走得也快。
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酆都城的城主,鬼国的阴官。
随着贵客离席,宽阔的船头响起密集恢宏的鼓声。
无数个乐伶身姿怪异,穿着哗啦作响的衣裙跳傩戏。
唐玉笺没有去凑热闹,坐在船舷上啃青果子。
末微的妖怪们不允许露面,都藏在后院。
她看着远处,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戴面具?”
“那是傩戏,又称鬼戏。”
一同偷懒的妖奴努努下巴,“这戏是祭神跳鬼的,冥河连通阴阳,取悦的……是河上那位。”
“河上哪位?”
小厮向后示意。
唐玉笺抬头。
看到一方遮天蔽日的巨大轮廓。
高山般巍峨恐怖的黑影,垂头俯瞰画舫,奢华的河上蜃楼在它的衬托下仿佛一片孤叶。
恐惧感不受控制弥漫上心头。
“不可直视神灵。”
妖奴的提醒响起。
唐玉笺猛然清醒过来,一阵后怕。
这道黑影的威压太过磅礴,她一介小妖,刚刚险些散去灵识。
“为什么取悦它?”她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