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刀催促兵卒,目光一瞥,便瞧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竟然不逊于自己的战将气势汹汹杀将过来,不敢稍怠,连忙举起手中长槊迎上去。
长槊与长斧一架,一个照面,两人瞬间便对彼此的力气有了估量。
典韦是双目一瞪,长斧下压,麹义却心中一凛,却咬牙提气,用力上顶。
随着长斧缓缓压下,麹义却顶不住,长槊毕竟不如斧头厚重,若是折断,他一条性命可就丢在这里,他于是只能将槊一抽,又连退了两步,这才稳住脚下。
却眼见陌生敌将并不竟稍换口气,将那数十斤重的大斧再次当头劈来,麹义连连后退,已发现主将危机的亲兵也纷纷上前,向他围拢保护。
人墙固然厚重,典韦却浑然不惧,只带着几个亲兵,继续挥动斧头向阵心麹义处,长斧过处,一片腥风血雨,竟无人能当其一合之力。
眼看对方竟真要凿穿战阵,似乎一意要杀自己,麹义却也再次提起长槊,只是对阵,忍不住开口问,“你竟是何人!”
“那猛将,究竟是何人?”
立在正对山道的战车上,袁绍凭着马车高度并自身身高优势,却勉强看到山道中情景。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派出张郃前去接应麹义。
对方并无旗号跟随,众谋臣彼此相顾,却都不知晓,倒是许攸头脑转得快,“此将先前未曾见过,想是随荀含光而至,若是荀贼身边,倒是听闻其人有一亲卫,身材魁梧,力胜熊罴,唤作典韦者,当是此人。”
闻此,袁绍顿生妒恨。
不,准确说,在今日开战至此,他的嫉妒厌恶之心已越发炽烈才对。
当年在雒阳,他已是天下名士,荀柔不过是一乡下少年,凭借容颜,跻身大将军何进府上,他对其人不过是些许厌恶,又些许忌惮,并未真的认为对方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然而自那之后,每每其人便与他所谋相反,坏他大事,而又借此步步高升,他诛杀宦官不小心引起宫乱,对方就护卫了天子,董卓入京,他出奔河北,对方就留在雒阳,与董卓周旋保护百官,他联络诸侯将要伐董,对方却将董卓杀了,成为天下英雄。
即使此后,但凡他不顺之处,必然与此人相关,就连他精心布置的暗杀,也尽被此人躲过,固然修养数月,却到如今眼看又成了白费力气。
如此运气,让他如何不妒,如何不恨?
“主公,今日再三磋磨,恐怕攻取不得,不如先退,明日再战?”陈琳小心翼翼道。
“退!如何能退!”袁绍厉喝道,“大丈夫生当前斗死,岂能避战后退!全军听命,列阵,举盾,随我进军!我军数倍于彼,岂有不胜之理!”
他怎么可能输给荀含光!
他绝不可能输给荀含光!
今日,他就要与其人,一战决胜负!
在其身旁的袁尚,还第一次见父亲如此狰狞之色,顿时受了一吓,却连忙拉紧缰绳,强自镇定。
只是随后在拔配剑之时,却受滞涩,连拔两次,才将剑身拔出。
第268章 一箭而定
太阳渐渐升至正天,温度越发灼烈起来。
两面拔峭,顶面平缓处狭长延伸,而成起伏,这样的山势,在本地称为墚,大概就是像横梁一样的山的意思。
荀柔所站的坂道西面,就是这样一条近两里长的墚,方才也因为如此,他才得以从容转至南面。
站在山岭之顶,居高临下,可以看清整个战场。
厮杀声,呼喊声,惨叫声,烈血飞溅,黄土蒸扬。
所谓草芥,所谓尘埃,个体生命在一场数万人的战役中,变得微不足道。
文丑一军的冲锋被阻扼在山的南面。
这一面比之两侧坡势稍缓,更易冲锋,所以荀柔将赶工建造的几架珍贵的投石车中的两架安放在此处。
坡上是排布整齐的射击战阵,箭阵齐整、稳定、密集,当敌人进入百步以内,杀伤力成倍数增加,胡车儿派遣出的亲兵护卫,护在西翼,防御对方绕后。
投石机装配、调试缓慢,但每一击,都会掷向敌军密集之处,打乱攻击节奏,阻遏士气。
“未想这投石之车,竟有如此奇效!”眼见袁军攻势减缓,性情直率的羌将胡车儿,直接出口称奇的。
荀柔密切注视着战场,闻此只轻摇了摇头。
投石车自古有之,尺寸比例,如何装配,前代兵书都有详细记载,却一直不曾得到重视。
他见过后世,再见到这种原始射击武器,也曾有过相当的幻想和期待,但现实却远没有想象的美好。
投石车原理简单,不过是杠杆而已,理论上当然可以通过增加力臂,增大投石重量和速度,毕竟阿基米德名言嘛,给我一个支点,把地球都给你撬起。
但问题是,这得多坚硬的杠杆,多坚固的支点,才能真把地球撅起来?
其中又需要付出多少财力,人力,物力?
就如眼前两架投石车,载重不过三四十斤,军中健卒都能举起,只是投石车投得距离更远,力量更大一些,但相应的,一掷所花费的时间,却是人体投掷的十倍都不止。
效率之慢,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