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我何敢负先生信重。”荀柔含笑拱手一礼。
假装不知何颙言中深意。
离开何家,荀氏兄弟二人同乘马车,荀彧目光沉沉,“含光何不解释?”
“清者自清,何必解释。”荀柔神色从容,理了理佩玉的垂绦,“兄长放心,我不是王莽”
“我并未怀疑。”荀彧微蹙道,“只是你既知长安种种谣言,对渤海王多少该委婉些。”
“阿兄,我明朝就要出京了。”荀柔语气间带了一点委曲。
不让刘协入少府,还将人支向太学,他知道是有些不客气,所以就不解释了。
荀彧抿住唇,心中自省是否被长安流言影响。
“文若,放心吧,我并未忘记初心。”荀柔覆住堂兄的手。
他的理想,从没变过。
荀彧凝眸回望,缓缓点头。
第226章 除彼蝗蜮
回京之后第七日,荀柔车驾离京。
离京之前,就这几日上书降薪留职的浪潮,提交了意见。
万石上公有掌政大权,对蝗灾有失察之责,降三等是应该,
往下二千石,是国朝重臣,不能救百姓以免灾祸,降二等,当反思,
再下千石,主掌一方一部,不够百姓疾苦,降薪一等,引以为戒。
再下各级吏员,则明确责任,但当积极配合蝗灾救治,完成相关任务,不得推诿怠慢,若有延误,以失职入罪。
此论,固然体现他权重则责重的观点,但也是他早就准备好,叫停风潮的。
东汉官吏薪俸,差距越往上走越大。
作为万石的上公,他本人一个月有三百五十斛,而一个月二石粮就能养活一个健壮的士兵,也就是说,他一人的工资收入,可以养活一百七十五人。
往下一级的二千石有三等(中二千,二千,比二千),收入大概是他的三分之一,再往下的千石有二等(千石,比千石)是他的四分之一……到吏员基数较大的四百石吏,就只有四十斛,差不多是九分之一了。
而百石小吏,月奉十六斛,实在只够养家糊口。
而他一个人,月奉降三等到百斛,就节约出六个四百石,或十六个百石的俸禄。
千石以下,没有主官,吏从责任低,他也不是要大家一起挨饿,也不准备自毁人心,到此打住,是合适的选择。
“嘶”
荀柔掰起一块干结的土块,忍不住抽了口气。
土面上啃得残破的庄稼与飘飞的虫群已是触目惊心,掩在土块下面,让人密集恐惧发作的白色虫卵,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田埂边跪地祈求的百姓神色惶惶,提着草篮的妇孺神色凄苦的勾着腰翻捡,赤日下拖着犁翻地的农夫还在咬牙坚持。
这些年,关中土地以种麦、粟与豆菽为主,其中宿麦冬种夏收,豆种春夏两季,粟则为春种秋收。
而这一回,由于麦成熟正在五六月间,蝗虫纵肆虐,抢先受割还能收上三五斗,豆与粟,却都被糟蹋了。
豆菽虽能作二轮,但单次产量很低,这时候蝗灾,春种收不得,夏种又种不得,实在让人绝望。
“许君,以君之见,虫卵如此,果然可以水淹杀之?”荀柔扶着膝盖起身,摆手拒绝了荀缉托在双手的巾帕,直接拿着土块,向同行的太学博士,农家传人许复问道。
河东蝗灾不如关中严重,他请陈躬前往指导,由河东太守段煨和荀宜父子协助杀虫,他则带着许复,到达了如今灾情最严重的扶风郡。
没亲眼看见,他绝无法想象蝗虫灾像到这般地步,天地间成群的蝗虫就像雪片或者棉絮,放眼到处都是,干结的土块缝隙间,全是成团的白色虫卵,不时有形小的黑虫破卵而出,再自土缝爬出地面。
若能淹死最好,若是不能,虫卵随水漂到哪可就是哪了。
“如禾稻灌溉之法当可行。”离了老师,许复看上去正经多了,也不同荀柔争辩砒霜杀虫之法。
荀柔点点头,将手上的土块丢弃,拍了拍沾染的尘土,他向四野零星的百姓望了望,“我记得史书原有记载,关中旧时亦重稻、黍,比之麦、菽,所得更丰,不知是否有此事?”
他今日穿得朴素,靛青直裾,窄袖素巾,一行官吏也都被要求不着官服,故而百姓远远看见,也没太在意。
若不是近来专门翻看史书,他还没注意,西汉时竟大量种稻,不止关中,甚至纬度到青州幽州一带,都曾有大片稻田。
他原以为水稻是南宋迁都之后,才兴盛的。
许复点头,“前汉孝武帝时,关中多种禾稻,亩收五石七石,甚至十石都有过。”
这都是如今二倍了,荀柔微讶,“以许公之见,为何如今关中、北方少种稻黍?”
他先前想过推广种黍的,但这些年百姓还是习惯种麦、菽。
“太尉所言正是关窍,此事就是陈师也不如我研究清楚。”许复赞赏的点点头,骄傲的将头一扬。
“以我之见,前汉时天文气候,必与如今大为不同,若非有异,出于交州的龙眼、荔枝,扬州的杨梅、枇杷,荆南的檀木、黄栌,夷州的胥邪(椰子)并闾(棕榈),如何能生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