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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凉州叛军一事表示愤慨,并吐槽了迁都以后发生的一二三件乱七八糟的事情,显然积怨已久。

荀柔听出长安城中各种不安定,也同样听出这位正直果敢、才能突出的优秀人才,不太能胜任当前政治环境下的尚书令一职。

处理事务足够,但人际关系上,就差了一点。

但堂兄还被他压在陈仓,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也就只能在辛苦袁令君一段时间。

这还不算问题,接下来他得尽快凑齐至少一百个文书、计算、律法方面的刀笔吏送去陈仓,再凑齐一套看得过去的太尉府班子。

于是,好言安抚了袁令君一番,荀柔一边翻搅脑浆寻找人才,一边往走出宫门。

宫门外停着马车,数名仆从执火等候,车旁立着一个少年青帻束发,眉目秀美,宛如故人。

“阿平。”荀柔一笑,“你父亲遣你来?”

“叔翁。”少年荀缉拱手以礼。

这时车上之人从容而下,眉目沉敛,鬓发玄墨,与他相对而立。

“公达!”不等荀攸行礼,荀柔当即张开双臂,上前一步,给他大侄子一个热情的见面拥抱。

第175章 寻常烟火

只是一个短暂的拥抱,泰山崩前面不改色的荀公达瞳孔地震,当场停机,耳朵尖上飚起三寸血。

荀柔成就感十足的哈哈大笑,顿将闷热与疲惫感一扫而空。

他转头看向小的那个,只见荀缉小少年立在原地满脸涨红、梗起脖颈,于是荀柔顺应民意,也给了他一个拥抱满怀。

夏风温热,直到坐上马车,这一大一小父子俩还一模一样的木头脸。

荀柔靠着车壁,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俩不是开机重启太慢,纯粹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尴尬的糊住了。

就,挺好玩。

马蹄哒哒的踏着节奏,车厢随着也有节奏的摇晃起来,路遇两次巡逻的卫兵,都用尚书台开的条子打发掉了。

荀柔渐渐感到困倦,在他靠着车壁睡过去之前,马车终于停下来。

大门是低调的黑漆,颜色却鲜洁,是新刷的,荀柔心情复杂的望向两旁的门柱。

阀阅。

左曰阀,记明功;右为阅,积日月。

这玩意,南北朝世家大族每家门口一个,如今他家抖起来了?

“此处据说是霍家旧宅。”做好心理重建的荀攸走上来低声道。

“不是我家的就好。”荀柔顿时松了口气,不就是霍光嘛,不管谁在阴阳怪气,说个实话,前汉二百年,哪间庭院大宅没发生点凶案。

大门打开,有侍从提着灯火迎上来,他迈过门槛,又回转头,“公达与阿平今日就宿在我家如何?”

“唯。”大侄子答应没有迟疑,显然已经有预判。

宅院是上好的宅院,不比雒阳住的差,虽然夜里看不清,但阔檐连廊,树影掩映,花香馥郁,显然是相当高级的配置,先前的主人也保管精心。

荀柔并未仔细观察,三步并作两步,快速通过石板铺就的林荫道。

正堂果然还点着灯,一个布衣缣巾的身影面北而坐,正望着来路的方向。

他的心,在这一刻突然颤栗起来。

在廊下仓促的脱去方履,上台阶时绊了一步,荀柔不管不顾踉跄着进了屋,在席前俯身拜倒,将额头贴近地面,“拜见大人,大人身体勿恙?”

“……怎还是如此跳脱急躁,不见沉稳。”

父亲的声音,与他一般的隐着颤声,手轻颤着落在他头上。

“大人教训得是。”荀柔将额头贴在微凉的木地板上,与从眼眶蔓延开的炽热对抗,耳边听着荀攸与荀缉前后入内见礼。

“……还不起来!莫不要公达笑话?”

“唯。”荀柔起身,悄悄瞥向一旁,荀攸父子一模一样的盯着地板,仿佛地上有绝世文章,没空看他笑话。

“吾儿无恙乎?”父亲右手探向前把住他的肩膀拉进,借着昏黄的灯皱紧眉头,仔细打量,脸上的皱纹在灯光阴影下沟壑深邃。

“儿无恙,令大人担忧了。”荀柔按住父亲的手。

这只手已不再是少时记忆里的坚实有力,微凉、枯瘦、皮肤松软,可以被他完全握于掌中。

“可曾受伤?”

“……已经好了。”荀柔顿了一顿,说了一半真话。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儿受天子恩遇深厚……原当尽忠以报。”父亲叹息着。

“父亲,”荀柔回望过去,唇角上弯,温和坚定,“天子软弱善良,却不能成为天下人的领袖,也并不能令儿信服,儿之食禄来自百姓,受恩受教于父母兄姊。诛杀董卓是出于本心,而非为了天子。”

自古而来,那些将一生寄托于君主,为虚渺的君权而牺牲者,究竟是怎么想的?所求又是什么?

那些人的父母、兄弟、挚友,说着为之骄傲,心中是否也果然如此坚定?

他们中,是否有人,会有哪怕一刻感到空茫、迷惘或者……不甘?

可人固有一死,何重于泰山,何轻于鸿毛?

荀爽怔住了。

良久缓缓舒展愁容,露出欣慰之色,“出于本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