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正难受。
他看见荀柔过来,抬抬手。
“伯父。”荀柔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
“阿善,来了啊……呃……”荀绲皱起眉。
荀柔忙将他扶起身,旁边荀谌端来铜盆,接住秽物。
吐过之后,荀绲神色更加萎靡,没有力气,荀柔扶伯父缓缓躺下,接过荀彧递来的巾帕替他擦脸和胡子,然后诊察病情。
一番诊断过后,他缓了缓神色,“诸位兄长无虑,伯父并非是什么大病症,只是风眩,盖因颈后血脉不甚通畅,晨起之时骤急,血不归经,老年人常有此症。”
“不是中风?”荀衍问道。
“我以为不是,”荀柔摇头,要来纸笔写下天麻钩藤汤方,“几服药应该能缓解,兄长们放心吧。”
按现代说法,这就是老年人常见的脑供血不足,多由颈椎问题引起的,如果能来个天麻或者丹参输液,很快就能缓解,这年头没有输液,但中医也有中医的办法,荀柔没点亮银针技能,艾灸也还可以。
已经制好的艾柱点燃,靠近穴位一到二寸之间,缓慢上下移动,至皮肤微红发烫,却不至烫伤。
自肾腧穴往上,经厥阴、肩井、大椎、风池……直到头顶百会,每个穴位,都耐心灸上半刻钟。
他的诊断没错,灸到头顶穴位时,伯父已经疲惫的睡着了。
荀柔自己也松了口气,他方才看起来信心满满,是不欲堂兄们太过担忧,其实心里也没底。
毕竟如今没有许多检测手段,看病就凭医书和经验,再自觉准确,也很难保证没有意外。
眩晕发作时,人很难入睡,此时伯父能睡着,说明症状已经缓解。
这一通折腾完,天也大亮了。
“今日多亏阿善。”荀衍拱手施礼,大大松了一口气,“若非你,我们还不知如何是好。”
“十一兄这样说话,也太见外了吧。”荀柔撇嘴,“我难道不是伯父的子侄吗?”
“正是,阿兄怎么说话的,”荀谌顺手一怼他哥,被他哥条件反射一记眼刀,立即认怂,怂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占理的呀,不怕,“本来就是文若,你带阿善去梳洗一下阿善也吃过朝食再走吧。”
荀彧在一旁微微一笑,心情也随着放松,“正该如此。”
仆从自箱笼中找出荀彧少年时的衣服,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无论裙裾还是袖口都没有磨损,除了颜色褪了一些,从靛蓝变成天蓝,就像崭新的一样。
大概是一直封闭放着,衣袂芬芳扑鼻,荀柔一穿上身,觉得自己都被染香了。
“怎么?”荀彧见他神色变化,“若不合适,我让田君将你的衣服送来。”
“不用不用,”荀柔连忙道,“我只是太荣幸了,陈群要是知道,得嫉妒’死‘我。”
他至今还记得,知道堂兄加冠礼上,他为“赞冠”,陈群嫉妒得眼睛发红的样子。
他们两个年岁相当,两家又近,本来家里大概希望两人成为好友,但遗憾的是,陈群和他看不对眼,却异常崇拜他兄长荀彧。
由于他作为阿弟,总是在堂兄处,受到特殊优待,而使得陈群越发看他不顺眼。
不过,再嫉妒也办法。
荀彧摇头,“说的什么话……头发再梳一下。”
“哦,好的,”早上没来得及梳头,都忘记了,“阿兄,你的发簪也借我用一下呗。”
“好,”荀彧捧来木匣,“请随意,我也许久未用了。”
匣中几只簪子都形状简洁,并无花饰,荀柔随便挑了一支,一贯固定住发髻。
伸手捏一捏,头顶一团的发揪,“要是能剪短,省多少事。”
每次洗头晾干都要半天有没有?难怪大家都喜欢带帻巾,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
“又胡言乱语,”荀彧轻斥他一句,伸手替他将簪戴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都记不得?”
荀柔乖乖站好,抬眸看向堂兄,荀彧做什么事,都是一样端正的态度,就是现在帮他整理发髻,也神色一样专注,纤长微翘的睫毛,一根根细数分明,一双琥珀色眼眸,清湛得仿佛透明,只是眉间忧虑却始终不能放下。
广袖拂过荀柔面前,带着轻盈香气,与他身上的衣香,不能分明。
“好了。”荀彧退后一步,见堂弟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怎么?”
“阿兄真好。”(看)
哎,他是不是老说这句话?
荀彧唇角弯了弯,“行了,走吧。”
荀柔犹豫了片刻,从医箱下拿出一支小木匣,递给他。
“这是什么?”荀彧接过打开,不由一愣。
匣中放着一根极好的山参,一打开就能闻道药香扑面,他还第一次见这样大的人参。
“阿兄,不是我不愿拿出,只是,人参虽是灵药,却不好随意使用,”荀彧听着他的话,缓缓抬起头,“若是我恰好不在,请疾医来也需要时间。”
有些话,因为亲人,才更不好说。
今日虽然只是风眩之症,但伯父的身体的确很虚弱了,人年岁渐长,有些事终究无法避免。
十一兄也好,十六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