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鼻腔中酸涩感直往上翻,荀柔闭了闭眼睛,扯住暴怒中荀爽的袖子,“父亲,您先别生气阿姊一定病了”
荀爽自然看出女儿不对,顿时再次怒瞪一眼阴母,脸色铁青的拖抱住荀采,就往外走去,“人呢?车马牵出,我们即刻就走。”
“荀公、慢行。”阴恪一路追上来,就这样走,荀家和他们家可就结仇了啊,“此事我们着实不知,实在万分愧歉,万分愧歉。”
荀爽不理他,一路扯着呼唤着不愿走的女儿,脸色越来越冷。
马车很快来,但更快聚来围拢的,是许多看热闹的人。
“你们荀家的家教就是这样?嫁出去的女儿还不让婆母使唤,你家女儿是公主吗?”见他们就此要走,阴母竟追至庭院高喊,“荀采,你这样走了,对得起我儿吗?你学得什么诗书,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女不嫁二夫都不懂?我儿到死都念着你,你还想大归,你还想嫁人,你都不怕我儿梦里来找你”
“典叔,你能把他家门拆了吗?”荀柔环顾一圈围观群众,皱了皱眉。
阴母故意在大庭广众下这样说话,父亲就算带走阿姊,阿姊还有什么名声。
“没问题。”典韦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爽快一口答应。
都不用拿工具,他两手扳住一边门板,咔嚓两声就给拆下来,又如此拆下另一边,直接把门摔倒阴母面前。
迎面飞来两块门板,虽然最后没有拍在脸上,还是吓得阴母差点闭气。
先声夺人结束,荀柔冲阴母抬抬下巴,突然一笑,叉着腰,童音又高又亮,“你再骂,我就不拆你家,我找人,我找媒人,给你做媒了。”
“什么?”
不只阴母,就是周围吃瓜群众,也是一愣。
“张口成亲,闭口嫁人,我看阴伯母你是想嫁人成亲了吧?”荀柔高声道,“我知道伯母不好意思直说,既然如此,不如这样,伯母你继续骂,你骂多少句,我就给你找几个怎么样?
“千万别不好意思,想要找几个,伯母我给你数着?”
围观族人顿时一哄而笑。
阴母这般年纪了,这话众人一听当然就当个笑话,由小孩子说出来,喜剧效果翻倍。
“你你!”阴母气得满脸通红,差点仰过去,“你不怕报应”
荀柔抬眸,他背对观众,却与她正面相对,那张漂亮得没有瑕疵的脸,全没有话语中的活泼,琉璃棋子一样的眼睛,透出一股狠意。
他当然可以打她,拆了她的家,痛快一回,出这了这口气,可姐姐怎么办?
无论对姐姐,还是对荀家,都半点益处都没有。
归根到底,这时代,新妇被婆家折磨都不算新鲜事,替夫守贞的事不多,但社会道德提倡这个,反倒是他今天要是做了什么,却会影响家里的名声。
周围人觉得这话好笑、猎奇,不由自主转移注意,不再关心荀采离开的细节,但他知道,这的确是很锐利的武器。
他本不想拿这种事转移视线,女子生于世,比男子更不容易,但当阴母拿女子名节当武器害人时,就不能怪别人以此回敬。
“报应?对,报应。”他垂下眼眸,瓷白可爱的小脸上,纤长眼睫毛刷出一片冷冽阴影,再抬眸,指着堂中,无声开口,但只看姿势,阴母就能读出意思,“堂中那个,就是你家报应。”
无能、自私、愚蠢,还恶毒得浑然天成的小东西,再过十年,不,只要再过五年,就够成他家报应了。
“不,必须是你家的报应。”
……
“阿善还不快上车来,徒费什么口舌?”荀爽没有批评,冷淡的向阴恪道,“阴公必不相送,在下告辞。”
“哎哎,”阴恪只好躬腰还礼,“女郎的嫁妆,我们这几日就点好数,全部送回。”
“说到这个,”荀柔站在车边,“我阿姊当初还有一位陪嫁女婢,名叫阿香,据说前几日,被你家无故送人,她是我们荀家的人,还请阴公一道找回来。”
“可以,可以。”阴恪连连点头,他是不敢小看荀柔了。
“叔父。”一个清秀的少女,快步穿过人群走来,“我听说阿蕙姊要走了,还来得及吧。”
她身后一个清瘦的青年女子,一来直奔马车边,“女郎,你没事吧。”
荀柔瞧她有些眼熟,想了想,才记起,是他刚归家时,在伯父家厨房遇见的那个,给荀彧小哥哥指引盘盏的姑娘。
“阿香,你……你不是……”方才一直挣扎的荀采,神色突然一愣,呆呆的看着女子,“你……对不起,婆母向我要你,我没想到她竟……”
“没事,没事的,”阿香柔声道,“阴十七娘救了奴婢,奴婢知道您不是有意的,慈明公和阿善小郎君来了便好了,您就可以回家了。”
荀采一把握住她的手,掉着眼泪却直摇头。
“没事,没关系,”阿香站在车边,低声和她说话,“您别害怕。”
“我也是偶然在市中遇见贩人,”阴十三娘站在车边解释道,“发觉这个婢女有些眼熟,一问果然是阿蕙姊身边的女郎。”
“叔父今天真是多谢你了。”阴恪松了一大口气,向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