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桌椅分成两行，中间一条宽道。

十几个从五六岁到十二三岁的孩子按年龄分成两边，沈名扬思绪又飘回几个月前的沈家学堂，那个喜欢在课堂上捣蛋的自己，而现在，在这间学堂上，傅书坤依然捧着书本、依然执着戒尺。坐在下方的学生，那些学生中……

“二哥。”

“二哥。”

“二哥。”

三个人影陡然冲了过来，像八爪鱼似的，紧紧地把他抱在中间。

沈名扬顿时如有硬块哽在喉咙，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半个字。

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本以为，他们不知道会被卖到了哪里去，不知道他们将会遭受怎样的磨难？

虽然他与他们一直关系极差，但现在，却也只有他们和他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了。

石骁默默退了出去，傅书坤望了一眼那拥泣的兄妹四人，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不由缓步走到石骁身旁。

“想不到你居然建个这么个地方，还收留了这么多孩子，比起那些满嘴仁义的伪善者，你才是真正的大善人！”

石骁笑了笑，“我赚了那么多钱，总得施舍些出去吧！要不然老天爷能让我过得这么顺当吗？”

傅书坤不置可否地一笑，他又不是笨蛋，自然知道这样的慈善行为，绝不是施舍一点银子就可以的。那投注其中的心血和银两绝非常人负担得起的。

“你派人四处寻找那三个沈家的孩子都是因为沈名扬吧？”

“嗯！是为他。”

“既然如此，为何不把他也送来这里？据我所知，他在石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石骁沉默了半晌，“我不能放他离开。”

“为何？”

“我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对他有私心。”

傅书坤一脸不解。

“他是我的人。”石骁说道。

“我知道他是你买下的。”

石骁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

傅书坤神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对他……相交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有……”身为读书人，那“龙阳癖”三个字终究说不出口。

石骁神色自若地看着傅书坤，“我从不以此为耻！”

“二哥，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望着三张充满渴望和信任的小脸，沈名扬心里像扎了根刺，他自己都只不过是个石家卑贱的奴才，哪有本事把弟弟妹妹带在身边？

“你们安心在这里住着，二哥以后会常来看你们的。”

“二哥，你不要我们了吗？”

“以前我们太坏了，二哥你不要讨厌我们。”

“二哥。”

“二哥不是讨厌你们，也不是不要你们，只是现在……二哥自己也只是别人家的奴才，实在不能带着你们。”沈名扬艰涩地把话说完，眼睛都红了。

十二岁的沈羡祖经过这几个月的磨难，心智成熟了不少，也听懂了沈名扬的话。

“二哥，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以后有时间了，你再来看我们。”

“先生是个好人，你们可不能学二哥和先生捣乱，知道吗？”

“知道了。”

“才几个月不见，倒是变得明白事理了。”傅书坤在背后说道。

沈名扬窘得满脸通红，他向傅书坤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重新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沈名扬依旧静默着，石骁只是仍然握着他的手，也没去打扰他。

“石骁，我逃不掉了，是吗？”

石骁把他的手握得更紧，“对！你逃不掉了！我也绝不让你有任何的机会逃跑。”

“石骁，我可以把心交出来，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负了我，我一定会逃得远远的，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你要敢逃，我就是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来。”

“先用皮鞭抽个半死，再丢到床上修理个三天三夜。”

“石骁，你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