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骁在天黑时回到自己的院子时,被琴安告知,沈名扬被石老爷罚跪在大院子中间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
那大院子是石家正厅堂前的前院,每个从大门进去的人进到厅堂都必须经过那个院子,那里也是人群出入最多的地方。
石老爷罚他跪在那里,就是故意要羞辱他、让他没脸。
石骁此次偏偏是由偏门进去,没经过正门,所以没能及时发现被罚跪的沈名扬。
沈名扬跪着膝盖都肿了,一阵阵钻心的疼从膝盖处传入大脑,疼得他几乎跪不稳了。可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连偷一下懒都不可能。经过的人或投以鄙夷不屑的目光、或面露怜悯、或三三两两小声嘲讽,沈名扬挺直了腰身,目不斜视,所有的风言风语一概充耳不闻。
沈名扬在琴安的扶持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刚到石骁的院子门口,石骁从门后闪身而出,一把将沈名扬直接抱起往房里走。
琴安识趣地把院门关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屋里。
沈名扬绷着脸,由着石骁抱着自己安置到床铺上,也不说话。
石骁自行抓起沈名扬的脚,轻轻为他揉按活血。
见沈名扬仍臭着一张脸,不由笑道:“有气就撒出来,臭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沈名扬陡然抓起床头的藤枕砸向石骁,石骁闪身避过,脸色变了变,终是没发作出来。
沈名扬却趁机滑下床来,向外便走。
石骁冷脸问道:“要去哪里?”
“我允许你搬回去了吗?”
“石大掌柜,石少爷,主子,明明下流的人是你,作贱人的也是你,为什么倒是我成了狐媚子了?我沈名扬何时勾引你石骁了?”
沈名扬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意那些混账话,可那些话仍是像刀子般直直刺入了心脏。
石骁叹了口气,上前把沈名扬拥入怀里,“是我逼你的,是我为了把你留在身边使了手段。”
“石骁,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在你心里算个什么东西?”
“我让棋安把吃的端进来,吃完后好好睡个觉。”石骁绕开了话题。
果然,在石骁心里,他沈名扬也就是个可以随意揉捏的小奴才。沈名扬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泪水,转过头不再搭理石骁。
石骁心神微滞,他对沈名扬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心思?从最初的好奇到对他的日渐感兴趣,再到如今的沉迷,他是喜欢沈名扬的,甚至可以说是迷恋的。但这份飘渺不定的情缘到底可以维持多久,石骁却无法给他一个保证!
毕竟,他是石家唯一的儿子,他终有一天要担下为石家传宗接代的重任。
沈名扬封闭了自己的心,以前偶尔还会淡淡地笑笑,现在却是满面寒霜。
即使在石骁强行支使时,依然像个木头人。
石骁一连好几天都早出晚归,有时晚上甚至在外留宿。
沈名扬狠狠地擦着桌子,这桌子他今天都已经擦了三回了。若在平日里,他最多两天才擦一回。
石骁这大坏蛋不回来才好,最好每天都睡在外边。晚上没人来烦他,白天也不会再有人来逼他读书了。每天生活清闲自在,快乐似神仙!有什么不好?
“有什么不好?”
沈名扬将手中的抹布用力地丢入木桶中。
这句话他问了自己一百遍。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那个坏蛋虽然没再在眼前晃,但影子却一直在他脑海里钻来钻入,烦得他想找人打架。
可是,他连个可以打架的人都找不到。琴安对他很好,棋安和书安却一直对他敬而远之,连话都不和他多说。
他都闷得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