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焉知下意识地往声源望去。
来人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头发剃得极短,手上还挽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眸光沉沉,阴冷如蛇。
沈焉知目光一冷。
男人像甩垃圾一样甩开女人的手,大步地往沈焉知走来。
明乔嗅到了来者不善的气息,低声询问:“焉知,他是谁?”
“顾健……”沈焉知握了握手上的刀叉。
明乔愕然。
“沈焉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顾健拉开椅子,自顾自地坐在了沈焉知正对面,盯着她。
她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精致明艳的五官如暗夜盛放的玫瑰,危险又美丽。
他的眼神阴冷,让人很不舒服。
明乔靠坐着,很不客气地开炮:“这位先生,我好像没有邀请你坐下吧,麻烦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破坏我们用餐的心
情。”
顾健嗤笑一声,刚要说话。
“顾健……”沈焉知面色微冷,“这些年,你在监狱里过得不错啊。”
只见,顾健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面色狰狞了几分。
他起身,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沈焉知,我不会忘了,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种恶因,得恶果。”沈焉知眉眼未动:“怨不得别人。”
“恶因,让我想想,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哦对,白雪还是白露来着?”顾健的嘴边挂着残忍的笑,“滋味还不错,可惜那么容易就死了……”
沈焉知全身的血液瞬间冻住,顾健的嘴一张一合,人类的语言像是一个个机械的代码输入她的大脑,沈焉知努力地辨别他吐出来的话。
一字一字扎在她的心上。
沈焉知猛地一抬头,捏着刀叉,克制住一把往他脸上
扎去的冲动。
“能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话,只能说明,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她盯着顾健,突然笑了,像暗夜玫瑰亮出了它的刺。
“送你一句话,莫道亏心事可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顾健越凑越近,他的手伸出来,就要抓沈焉知的手腕:“那我今天不做点恶事,岂不是白担了这个罪名?”
明乔“嚯”地站起来,一把推开顾健:“你要干什么?离她远一点!”
明乔看起来瘦,实际上力气很大,顾健一个没有防备,被推了一个趔趄。
他的女伴赶紧上前献殷勤:“健哥,你没事吧?”
顾健恼羞成怒,用力甩开他:“给我闪开。”
明乔正要撸起袖子上来教训他,想当年她可是刚在国外的大街上痛扁壮汉的人,这种瘪三,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沈
焉知一把拉住明乔:“不要打这种人,会脏了你的手。”
顾健丢人又被损,登时火冒三丈,指着沈焉知的鼻子大骂:“沈焉知,你这个贱货,在我面前假清高,背后还不是爬上肖如琢的床,让人艹!”
“你不要落到我手上。”
动静太大,周围的人都纷纷驻足观看。
明乔忍无可忍,叫来保安。
顾健这才悻悻地离开。
明乔担忧地看着沈焉知:“焉知,你还好吗?”
沈焉知表情有些苍白,她摇了摇头:“没事,明乔,今天就到这吧,我们下次再出来吃饭,我想回去休息了……”
明乔点头:“那个顾健一看就不怀好意,这事你要告诉肖如琢,他本事大,能护着你。”
沈焉知轻轻地点头:“我知道了。”
和明乔分开后,沈焉知一脚踩着油门,并没有开
往回去的路,而是直接上了高速,一路开往大海。
腥咸的海风裹挟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她跑到海边,高声呐喊。
“啊啊啊………”
沈焉知拼命地在时光隧道的两端来回奔跑,身心俱疲。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月夜。
近处树木残缺不全,枝凋叶蔽。
远处是深深浅浅的灰,宛如一层一层萧杀的雾纱。
风景如画,残月如刀。
她脸色苍白,开始不可抑制的偏头痛。
嘴唇发抖,整个人都在抖,几乎就要还在站不住了。
耳朵里嗡嗡的,那声音好像隔着一层膜,她什么也听不见。
她蹲下身子,抱住自己。
可是,没有用。
她还是抖个不停。
眼泪涌出眼眶时还是热的,落到面颊已经冰冷。
回忆总会提醒,过去总不会过去,将她牢牢地钉在了痛苦的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