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一副灵力耗尽伤痕无数的身子,沈逸回到自己的偏僻住处。
回去,他只看见了成为灰烬的赤火羽。
凤翌的气息,他的凤凰真火……
在余烬中,沈逸不顾还残存的火星,跪在地上用指尖翻找。
眼泪滴下,烧焦的手指不停在地上刨土,癫狂的,沈逸发了狠的疯狂用手撅土。
没有……一点幸存的苗也没有……
几经受伤濒死的沈逸都不曾掉泪,剜骨剔肉他不过冷硬的皱眉,可现在他哭的伤心,眼睛像是突然间开了闸,他哭的像是在雨夜被无情丢出门的孩子。
万念俱灰的找凤翌讨说法,对方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要将他打发。
沈逸眉尖微挑,如同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苍白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决然。
长枪贴于凤翌颈侧,不等凤翌做出反应,一道含着怒意的灵力将他狠狠挥开。
沈逸飞身撞到墙上,胸腔上涌的气血让匍匐在地难以起身。
眼前一阵发黑,他撑臂抬头,正撞见褚容黑沉的眸子。
一双如同粹了冰的眸子,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的,像是带了毒的刀子。
“沈逸,不要无理取闹。”褚容冷淡眉梢皱起。
凤翌在一旁有恃无恐,脸上是看戏般的嘲讽,认定了他的不自量力。
无名委屈涌上心口,第一次,沈逸如此难过。
沈逸胆大妄为,小心伸手拽上身前洁白衣角,他仰起头,语气格外艰涩,烈火灼烧一般的哑瑟。
“……褚容,此事错不在我,你明知赤火羽……”
“够了!”褚容眼底怒意翻滚,似是厌恶极了眼前人,“若是你有不满,大可离开凤寰宫。”
洁白衣角断在手中,沈逸露出一个凄惨的笑,不及咽下的腥甜从口鼻喷涌而出。
褚容携凤翌离开了。
偌大的凤寰宫中,无人在意倒在墙角无力起身的他。
大口呕着血,五脏六腑皆受损,除露在外面的肌肤外,身上那处地方零星分布堪比剥皮挖骨的伤。
倒在繁密的梧桐树下,他爬到有日光散落的地方,力竭倒在那里,金辉日暖,日头耀眼,他浑身如坠冰窟的寒凉。
一身玄色衣裳,随着他的爬动,在地上勾连出斑斑点点血痕。
无力爬动,死狗一样,他放肆仰躺,在万虫啃食肺腑的痛意中,他胸膛起伏趋于和缓。
放任自己,静等死亡。
往事重现,感同身受。
心绪平静的沈逸同样呕出口血,血迹溅在雪面上,刺眼的鲜红蜿蜒成一朵花的模样。
脸上痒痒的,他抬手一摸,竟是凝结成霜的眼泪。
“痛苦吧……那就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耳语般的声音低低响起,阴冷气息贴近耳廓,不断在沈逸耳旁催促引诱。
面前是一只巨大的怨灵,飘在沈逸与面前,张着一张堪比深渊的巨口。
沈逸唇角轻抿,似乎在笑,可一双寒凉的眼睛并无半点笑意。
短暂的沉默一会儿,才轻嗤一声,一身寂然的他身上涌出可怖的力量。
这年头真是什么东西都敢拦他的路,回来加班还得体验之前的屈辱时光,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挡着我的去路了,你该死!”喟叹一声,唇边勾起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弧度,沈逸手中长枪横扫过去。
寒光闪过,一声尖锐且不甘的叫声响起,五彩灵力如同巨网,拘着这只修行万年的怨灵。
沈逸长枪一点点绞弄,将眼前嚣张的怨灵散成漫天飞灰。
似是他的残暴手段让那些怨灵开了眼,又或者他们下意识畏惧什么,沈逸面前乌压压的一片自动让开一条小道。
畅通无阻的道路,直指充当阵眼的高塔。
高塔通体洁白,其周身浮动黑红暗芒,如此一来,洁白圣洁的玉白色只有诡异。
——
汤池。
褚容惊醒时,呕出一大口血。
指尖快速掐算,心慌之症丝毫不减。
沈逸……出事了。
无知无觉的昏睡,在周身布下一损俱损的结界。
修长指尖攥得发白,褚容出手迅速,抽丝剥茧,耗费心神的破阵之法。
此困阵实在不俗,可若是以强力破开,未尝不可。
可偏偏是沈逸布下的,他知晓他不会伤他,不会轻易使出强硬法子。
心神惧颤,褚容神色焦灼,灵台处的一只小神魂像是感觉到什么,烛火微弱的一团摇晃起来,像是在难受蜷缩。
那里的动静让褚容不得不平心静气下来,灵力丝丝缕缕缠绕,被熟悉的气息包绕,原本不安的一团恢复安静状态,好似还舒服的蹭了蹭,似是在安抚给他灵力的人。
内视看见这小小的一团,褚容额角紧绷,须臾,他狠心将那一小团取出,强力将其打入已经融合的精血当中。
半柱香的时间,褚容成功打开结界,里应外合之下,省了不少功夫。
临走前,他最后看了眼浮汤池之上的一团。
巴掌大的东西由灵力护着,微弱起伏,若是细看,能隐约瞧见里面一个婴儿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