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寰宫。
褚容看过呈上来的婚服,微不可察的皱眉,心间翻涌的烦躁让他想将那艳红的衣裳撕个粉碎。
千挑万选的料子,最好的织女赶制,龙凤样的纹路,怎么看都无可挑剔。
他这是怎么了?对着一件婚服生出情绪。
乌岐神色微微一沉:“殿下?可还需改动?”
放下玉简,褚容揉了揉眉心,招了招手。
端着婚服大气不敢出的仙子连忙告退。
褚容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竟接二连三想起那位偶遇的凡人。
婚事将近,他却在想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乌岐,你下界去帮孤找个人,切记,不能伤了他。”褚容视线落在他脸上。
乌岐眼底划过一抹暗色,眉目压低,他恭敬垂首:“乌岐得令。”
书房再度死寂,褚容突发奇想,若是那婚服料子换作天蚕一族的冰丝或许会更好。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又给他否定。
大婚在即,天界和凤族联姻,本该如此,褚容从来都知晓。
对于凤弈,他亦是早早相识,算不上讨厌,可为何他这心里空落落的。
以至凤弈几次靠近,他皆会下意识的想将人狠狠推开,他不喜凤弈近身,更多的像是来自骨子里的厌恶。
对于他的近身,他会无端恼怒。
静室醒来,他直觉忘了什么东西,可仔细回想,一切却都连得上。
身侧之人皆无异样。
在梦中隐约间他总能看到一道离他远去的人影,一旦拼尽全力追上去,便会即刻惊醒。
那背影走的决绝,他更不曾见过对方真容。
每每清醒,他又泪痕满面,身体会难过,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一切都警醒他,那人对自己至关重要。
冥冥之中甚至会出现警告声,似在提醒他,晚了,便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褚容盯着手中的小金锁,眸光幽暗。
若真当没忘却什么,他又为何会将一枚金锁小心收进玉简中。
金锁是件仙器,做工精细,像是鼎云仙人的手笔,其中灌注的灵力却是他的,甚至于封存了一滴他的精血。
婴孩儿佩戴的金锁,他为何如此珍视。
乌岐召集手下亲信,一有风吹草动便即刻来报。
一只乌鸦悄无声息落在他肩上,一道透着威严的身影打进他耳朵:“若有沈逸踪迹,不得透露风声,直接将其囚禁。”
乌岐照例捏碎乌鸦,眼底深处掠过无奈。
他不禁苦笑,若是太子殿下他发现自己吃里扒外会如何处置他。
大概会将他千刀万剐在投入轮回?
让他在畜牲道滚个来回,在生生世世做那最凄惨之人。
也许会在一气之下直接让他魂飞烟灭?事关沈逸神君,殿下冲动之下这样做倒是直接便宜他了。
沈逸徒步跨过连绵雪山,乌岐找到他时,他正在探查阵基状况。
沈逸:「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限制你的力量?」
「对哒!」二百趴在他肩头怏怏的,「褚容出现那一刻我就打算让你跑,但我的本事怎么样都使不出来……」
沈逸正在推断可能原因以及安慰二百,眼前雪面黑影一晃。
沈逸挑眉,心想终于来了。
见是乌岐,沈逸拍拍手上碎雪,开门见山问他:“帝君叫你来所为何事?杀我?”
乌岐微微一笑,“神君言重了,帝君为保神君安全也为神君身子考虑,寻了一处灵力充足的好地方给神君暂住。”
沈逸目光冷峻,“好啊,那便多谢帝君好意了。”
如沈逸所想,这帝君将他藏在了天宫。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任谁也想不到,在凤族境内凭空消失的他会藏在天宫内的姻缘殿。
褚容婚期将近,天界太子的婚事自然声势浩大,饶是关在偏僻一角的他,也听得出姻缘殿当值的小仙忙的脚不沾地。
桌上又多出碗乌黑发亮的药,岸佑的出现是他没想到的。
“神君,趁热将药喝了吧。”岸佑见他如此伤神,心间也是隐隐作痛。
帝君设局篡改太子殿下的记忆,强行抹去神君在他心里所有记忆,如今一无所知的他和凤弈成婚。
他对此结果喜闻乐见,可见神君如此模样,他却犹豫了。
是了,与凡人无异的他被拘在一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与仇人成婚,怎能无恙。
不知道岸佑内心戏是何等丰富的沈逸,面带愁苦的看着他手边的药碗。
“将药撤了,我不喝。”沈逸淡淡拧眉,语气强硬。
他只是觉得这药对他注定无用,多喝只会对味蕾刺激,只会让他愈加难受,是一种对身体的折磨。
殊不知不知在旁人眼里,他这副模样便是自暴自弃不欲久活,眉宇冷淡,浑身身上寂寥清冷,透着气死。
若是沈逸知道他心中想法,只会冷哼一声,告诉他:你想多了。
偏偏姻缘殿里伺候他的仙子皆是如此想的,分明被施了术法不能言语,那双眼睛却是十足同情。
沈逸视线扫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