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膺没有震慑住高领主议会的时候,马库拉格就已经失去了它最大的手牌:泰拉的元老们虽然反应缓慢,但是他们的决心和手腕却同样冷酷。
「毕竟谁都知道,权力游戏的核心无非就是暴力,还有威严。」
「统治者用他们的威严来树立起分配的体系,然后用暴力来确保这套体系的运行,而被统治者则是甘愿忍受体系的不公,并让自己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以此来成全统治者的威严,然后再换取来自于统治者基于暴力的保护,或者乾脆成为统治者暴力的一部分。」
「长此以往,一套约定形成的权力体系便建立了起来。」
「而对于泰拉来说,此时的巴达布就是他们具象化的威严。」
「若不使用暴力来保护,帝皇留给他们的权力便会轰然坍塌。」
「的确是这样的。」
「但尽管如此:各位元老们的举动也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冒险了?」
「哦?」
马卡多侧过头来。
他的身形是千万朵变幻的阴影中显得枯瘦。
这些阴影来自于一支规模庞大的武装运输舰队,以此他们此次保护的目标:一群比好战的军团还要更恐怖的收税官员。
搭乘着穿梭机,在数十万名武装到牙齿的凡人辅助军战士的贴身保护下,效忠于掌印者的官吏们重返到巴达布:这片向来桀骜不驯的土地已经在泰拉舰队遮天蔽日的阴影下面学会了颤抖。
而接下来,这些曾在巴达布星系中落荒而逃的刀笔吏们,便要继续他们未竟的事业了:但是在掌印者的目光如炬中,计算的凶狠和冷酷无疑将成倍的增长,深入到脚下世界的灵魂与骨髓之中。
昔日威风八面,几乎要以大漩涡之王自居的巴达布,注定要为这场不流血的战败,而付出令他们难以想像的代价:这代价要比当初接受神圣泰拉官吏的盘剥,还要刻骨铭心上十倍不止。
而巴达布的凄惨和哀嚎,将成为最好的歌谣,凡是能够听闻到此靡靡之音的世界,从此都将仰望神圣泰拉的鼻息,并就此知晓在这片银河中,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庇护他们的可笑野心。
这就是泰拉想要的效果。
与之相比,五百世界的退让不过是一次意外之喜。
极限战士军团的全面收缩注定了他们最终的失败,马库拉格在大漩涡区域的绝大多数附庸和利益就此将不复存在:基里曼的旗帜再也不能从身为太阳星域门户的贝坦加蒙宙域巡弋了,泰拉上的元老们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明明是如此的大胜,你觉得又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吗?」
掌印者轻声的询问,目光看向了站在他身旁的提问人:虽然马卡多的腔调是一句质疑,但他本人的表情却是异常的平淡,看向旁人的目光中也有欣赏。
「我只是……」
「但说无妨,克劳斯元帅。」
掌印者笑了笑,拍打着这位他从万千名凡人辅助军中,一手挖掘出来的军事亲信的肩膀:在神圣泰拉的高领主们于皇宫中为了巴达布的危机而高谈阔论时,正是面前这位平平无奇的辅助军元帅,率领着他的部下们,在危机的最前线顶住了五百世界的压力。
「我记得在巴达布的危机刚刚爆发的那段时间,也就是我的税吏向四方求救的时候,你和你的军团可是第一批响应召唤的力量: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而在五百世界于基里曼的命令下进军巴达布时,云集于此的其他将领们都惊乱不已,又是你第一个站了出来,要求你的部下们堵住极限战士进军的路线:高领主议会很欣赏你的果决和忠诚,一枚荣耀的勋章正在等着你。」
「而在这个时候:你却告诉我你其实不支持强硬的态度?」
在如数家珍的排列完了眼前这位克劳斯元帅的功勋后,马卡多稍稍低下头来,目光扫过了辅助军元帅胸前的熠熠生辉:他是从帝国军队的最底层打出来的,也是马卡多最信任的军事顾问。
他的话总是有价值的。
哪怕只是一句叹息。
「怎麽说呢……」
元帅习惯着摸了摸自己已然苍白的鬓角,笑容苦涩,但是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对于我来说,主观上的想法和客观上的责任是分开的,我响应您的部下们的召唤,我命令我的战士堵住五百世界的舰队,我只是在执行命令而已:我的使命便是维护住神圣泰拉的威严,在它面前,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可从主观意识上来说:巴达布的事情让我感到害怕,大人。」
「与原体为敌?」
「没错。」
元帅点了点头。
「哪怕放在一年之前,我都绝对想不到我居然会与一位原体对峙。」
「但你还是这麽做了:在你意识到这是你的责任的时候?」
「本能反应罢了。」
克劳斯元帅低下了头,似乎为此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都没来得及多想。」
「但比起这些……」
元帅的目光动了一下。
「我更好奇的是,高领主议会的大人们是抱着什麽样的心态,下令对原体基里曼大人和他的极限战士军团保持强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