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雨倾盆。
青云山脚下,一座破庙在风雨的肆虐中摇摇欲坠。
庙内漏风,无头神像下,篝火熊熊燃烧。
火边,坐着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人,正安静地低头看书。
昏黄的柴火映照下,他的面容轮廓依稀可辨,慈眉善目却又面若寒霜,给人一种强烈的冲突感,令人望而却步。
他靠着石像,盘膝而坐,手中拿着一本略显陈旧的兽皮书,身侧放着一根翠绿竹杖。
外面,雨水顺着屋檐不断滴落,“嘀哒…嘀哒…”
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在风雨中若隐若现。
言长生耳尖一动,眉头皱起,眼中闪过警觉之色,迅速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很快,铃铛声由远及近。
“砰~”
突然,破门被猛地撞开,寒风裹挟着雨雾呼啸而入,压得篝火剧烈摇晃。
一个穿着粗衣、头戴草帽的羊倌,伴着风雨赶着羊群,匆匆踏入庙内。
“轰隆~”
雷声炸响,闪电瞬间照亮夜空,也照亮了羊倌那疲惫的面容。
他浑身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腰背佝偻,面黄肌瘦,颧骨高高凸起,估摸约有四五十岁。
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子,正紧紧拽着羊倌的衣角,眼神中满是惊慌。
庙里漆黑一片,只有那篝火散发着昏黄的光。
‘这里…有人?’
羊倌看到火边有人,心里一惊,手掌不由握紧,心情忐忑地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吊坠,内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这是他同邻村的张麻子买的护身符,说是由金山寺的高僧开过光,不灵包换!
‘这荒山野岭的,还能遇到生人?不知是人是鬼,能不打扰还是别打扰的好。’
羊倌嘀咕着,拍打去身上的雨水,将羊驱赶到一边。
领着小孙子小心走到角落,掏出火石擦干后,准备生火。
石头敲击声不时响起,却不见火星落地。
看着被浸湿的火石,羊倌暗骂一声:“这遭瘟的鬼天气!”
回头看着身上湿漉漉,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的孙子。
又看了眼火堆和石像下的言长生。
那青衣不沾尘泥,板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让羊倌觉得,这是个喜欢干净且不好相处的书生。
即便如此,心中一阵纠结过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起身,打算去借火。
羊倌叹了口气,有些局促地上前搭话:“这位公子,俺想跟您借个火,不知您可否方便?我这孙子身子骨弱,需要烤火驱寒。”
“……”
言长生冷面昂首,未发一言,只是随手从火堆中抽出一根柴火,扔了过去。
羊倌连声道谢,弯腰捡起火把,升起火,赶着羊上前,那些羊乖乖地围在一起,沉默不语,只是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看着手中的兽皮书变得温热,莹光流转,言长生淡漠的表情有了变化。
‘终于出现了?今天,可算是让我等到你了!’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扫过羊倌和羊群,瞳孔微缩,最后定格在那个男童身上。
那男童似乎有所察觉,怯生生地从羊倌儿身后走了出来,长得圆润白皙,顶着朝天辫,莫名有些喜庆,根本不像乡下娃。
他好奇地看着言长生,扯了扯羊倌儿的衣角,眼中闪过隐晦的光芒,奶声奶气地说:“阿爷,这里这么偏僻?为什么会有书生啊?他是不是妖怪呀?”
那声音带着孩童的天真,又似魔鬼的蛊惑,在这阴森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
那羊倌闻言脸色一沉,呵斥道:“别乱说话!”说完,急忙将他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言长生。
随后,他就好似像魔怔了一般,心中无名之火上涌,眼睛渐红,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打吧!打起来,尽情地取悦我!’
看着自己的杰作,男童满意地缩回阴影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凶狠。
打算静静地等着这两个人类自相残杀,这种事情他已经做了……无数遍!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迷惑人心这一套?’
言长生目光如炬,冷冷地说道:“我劝老伯你,最好别乱动,会死的!”
冰冷的话语让羊倌为之一颤,怒意消散,瞬间清醒过来。
但他只觉整个庙内的温度忽然降了几度,心中胆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羊倌回过神,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子,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
言长生打断他,声音低沉地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来这里!”
“我不该来这里?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闻言,羊倌有些摸不着头脑。
言长生没有理他,自说自话地讲起了故事:“这山叫青云山,山不高,地不大,可妖却不少。
群妖聚众山野,干着食人心肝,吃人脑髓的勾当。
路过之人,无一不死于妖口,不过自一年前起,这里的妖便逐渐变少,最后便只剩下一只——疾风猫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