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本地人有本地人自己认可的神医,只是申大龙姥爷有腰疼的毛病,看过萨满不管用,马英麟师徒俩得以走进桦树皮做的房子里。
屋子里一股晒干的皮子味道,有些腥膻,又夹杂着草木气息,不算难闻。
“姥爷,我带了大夫来给你看腰。”
老爷子上年纪了,脸上皮肤呈赭红色,皱巴的不成样子,眼珠子也浑浊,听说外孙带来了大夫,浑不在意的挥挥手。
“我不用,我没病!”
申大龙搬出老娘。
“是我妈让我带人来的,这翻山越岭,还在路上找了用得上的药材,是中医,号脉的那种!”
“不打针呐?”
老人家非常不情愿,但是听说是女儿让看的,怕女儿担心,不得不配合。
申大龙赶紧摆手。
“不打针,不是西医,是中医大夫,就喝药。”
老爷子不情不愿的伸出手腕。
“我给蒙古大夫看过,贴了狗皮膏药,我没病!”
这是大多数老人最倔强的坚持,只要不给大夫看,就是没病。
余红兰明白,老人最怕的不是大夫点出他这不好那不好,而是怕说出了这些不好,却没有方法治疗,因为他们老了,只能养着,旁观者可能不理解,但是对老人来说,太残忍。
像一个蜡烛,看着自己一点点被烧光。
马英麟搭上脉搏,双手都把了。
“没多大事儿,让我这个徒弟给你捡两包药就成。”
老爷子顿时眉开眼笑,看向外孙。
“我就说我没病,你妈尽瞎操心。”
余红兰接收到师父的手势,抓了药在火上熬煮。
“老爷子,你躺下,我给你用药!”
老爷子眼尾夹一下红兰,扭扭捏捏,有点不好意思。
申大龙上前强制扶他躺下。
“姥爷,小南能说话,就是这个小余大夫给治好的,扎了三天针,我妈说前天刚下过雨,路不好走,等山路干爽一些,她带小南来给你看。”
老爷子一听是个有实力的大夫,不好意思的趴在鹿皮做的枕头里,任由大外孙掀他的衣服。
老爷子穿着一身短打,皮肤黝黑,掀起衣服就能看见实在是瘦,脊背骨头都能看出来,只是骨架大,穿上衣服能撑得住。
老爷子是严重的腰突,脊柱已经有些变形了。
余红兰把特制药水点在老爷子腰部,伸手就按上去了。
药油渗入皮肤,老头只觉得先是一股凉意,随即发觉事情不对,那凉意越来越热,热的发烫,烫到骨头里的那种。
“嘶,烫烫烫~”
余红兰毫不犹豫按住老爷子的腰,马英麟按住老头双手手臂,申大龙见状也按住不让动。
“嗷嗷,小兔崽子你害老子,等我起来我打断你的腿,嘶嘶~”
老爷子只觉得皮肤被火烧了一样疼痛感从腰椎一直到后脑勺,要从嗓子眼往外跑。
等老爷子叫喊声轻一些了,余红兰才松开手,申大龙去看,皮肤完好,一点颜色都没变。
不等老头起来,余红兰已经手起刀落,摸准腰突部位,一刀下去,割掉增生组织,速度快的来不及出血,止血药膏也抹了上去。
申大龙看的目瞪口呆。
都以为中医就是抓药针灸,最多就是正骨,没想到中医也有手术。
马英麟没说治疗过程,就是知道说了老头也不会同意,索性速度很快,全程不过几分钟,止血后能看到的伤口也就一厘米左右。
余红兰用水煮过的细棉布包扎上。
“好了,把我刚刚煮的药喝了,晚上换个药,明天再换个药,就差不多了!”
老爷子坐起来,满脸委屈看着两位大夫,至于自家倒霉外孙,那就纯纯仇恨的目光。
申大龙摸摸鼻子,他姥姥早就进来,看见小大夫手里捏着的那块肉,惊讶的张大嘴巴半天没合拢。
“你这个小兔崽子……”
“老爷子别说话了,站起来感受一下,腰还疼吗?”
余红兰淡然对上老爷子的目光,马英麟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语气了。
“差不多得了,这么孝顺的女儿,这么乖巧的外孙,给你治病你还挑三拣四,你这毛病再不治,手麻腿疼是其次,过几年你连下炕都费劲,就躺着吃躺着拉吧!”
老爷子讷讷,直起腰来,眼睛里冒出一连串的疑惑泡泡。
他撅撅屁股又直了直腰。
“哎?”
申大龙看姥姥一眼,老太太也一脸惊喜。
“哎哟,你都多少年没有这么灵巧过了,这是好了?”
老爷子放下固执,黑红着一张老树皮的脸,嘿嘿一笑,看向红兰。
“丫头,你这是咋治的?”
余红兰的操作手套还没摘呢,捏着一块黑红的肉。
“喏,就这个小东西长在你腰椎上,压迫你的神经和血管,让你坐立难安,疼起来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老爷子轻轻摸后腰,又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老实了。
马英麟没打算在这里逗留,继续往东走,蒙药也是一绝,或者乘车南下,川渝云贵地区的良医无数。